静。

    “朕知道德馨皇后本就是你的青梅竹马，朕娶了她，但是却没能给她幸福。”

    “成为皇后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算是嫁我，也不见得会一定幸福。”

    霍德的手停在龙椅正中央的宝石上，侧身看着赵让，“思蜀到底是谁的孩子？”

    “瑞王当然是老瑞王的孩子，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叛臣贼子。”

    “赵让，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手指紧紧的扣住那颗宝石，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要硬生生挖出来一般。

    赵让倒是笑了，“皇上，您认为他是谁的孩子？还是说，您想让他是谁的孩子？不是瑞王的难不成是皇上您的，还是说，您认为是臣的？”

    “你我都知道当年是霍罂将思蜀从皇宫里带走的，你这又是骗朕作甚？”

    “臣说什么，您会信吗？”

    霍德一怔，“你说吧，朕信你一次。”

    “是您的。”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让霍德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没有缓过神。

    “那当年的事情还有办法弥补吗……”

    赵让后退一步，躬身道：“恕微臣直言，现在最当前的事情是怎样退敌，不是该怎么弥补一个孩子。更何况……皇上想要怎样弥补？”

    你给了他权利给了他力量，给了他恨你的理由，让他用你给的一切来报复你，最后又硬生生的摧毁……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再谈弥补？

    “赵让，有多大把握？”松开手，指端传来钝痛。

    “没有把握，成双华用兵的能力皇上也是知道，当初没有赶尽杀绝，就代表着现今后患无穷，我们已经没了优势。”

    “那就算了吧……”抬手看着指尖的血丝，心口微微的疼，“那还有什么意思？霍焰那孩子……也是朕当年对不起他，这个皇位迟早也是他的，朕真的累了……”

    赵让缓缓一拜，“霍焰，并非皇族血脉。”

    霍德青筋微颤，声音瞬间恢复冰冷，“……你这是还什么意思……”

    “当年皇后将小太子交给了臣，现在的太子并非太子。”

    “阳雪为什么偏朕！”

    赵让对霍德的发火不以为意，眼神看着他也没有丝毫的退却，“瑞王就是个例子，没有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来冒这个险，世界上只有一个瑞王，也只救得了一个太子。”

    “所以皇后就找到了你？”

    “是。”

    霍德不欲于他多做计较，“太子在哪里？”

    “如皇上所愿，已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赵让，适可而止。”

    赵让笑笑，“微臣当年接受了皇后的委托，将太子带出宫去寄养在平凡人家，但是几年之后当微臣再次赶去的时候，当地已经惨遭天灾，整个村庄不留一人。”

    “死了？”

    “不知。”

    皇帝无力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想安静一下。”

    “叛军即将攻到城下，请皇上尽快下定夺。”说罢退下。

    空旷的大殿，再次只剩下一个人，来来去去风风雨雨，到底还只是一个人……

    赵让走早空旷的走廊里，雕栏玉柱仍在，却不见当日繁华，时过境迁，往事又何必追忆，霍德，你该放手了……

    赵协此时正在清点人数，就看到成双华策马回营，“将军回来了。”赵协上前打招呼。

    “嗯，这些天真是辛苦了，士兵们都还好吧？”

    “还好，只是连夜赶路都有些疲了。”

    “铁人也会扛不住，传令下去原地扎营。”

    “不趁夜攻城吗？”赵协诧异。

    成双华脸色不好看，朝刚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霍焰骑在马上朝这边走来，成双华回头看着赵协，“大家都累了，现在打起来的话也不一定能占多大的好处，先休息一夜再说。”

    赵协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原地扎营！”

    之后两人又在阵营的布置等方面合计了一下就各自离开了。

    此时，赵协离开妖火宫已经有半年时间。

    第二天一早，全军集合准备攻打朱城，就在全部士兵已经整顿完毕随时都可以上阵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左丞相，也就是现在里国的正规军领兵元帅赵让，出现在了黑龙军军营。

    赵让是被在外面探查的士兵押进来的，就算是再高贵的人，此时也开始落魄。赵让被押着正好从赵协身边经过，赵协奇怪的看着三人进了成双华的军帐。

    桤木说也要上战场，此时恰好碰到赵协，凑过来看着他，“喂！小子，你咋了？”

    赵协皱眉，还是看着军帐的方向：“那个人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纵也围过来，似乎也是惊吓不小，小声道：“那是……里国的左丞相赵让，你们都姓赵，本家，见过也不稀奇。”

    赵协笑笑，他怎么可能和丞相是本家，五百年之前或许可能！

    “那我们现在失去集合还是去看热闹？”桤木看着两人问。

    “去看看吧，这个时候对方的将军出现在咱们军营里不知道是什么事，万一是来求和的，咱们就不用打了不是？”赵协开玩笑道。

    桤木也跟着笑，“那倒是，还真有可能！”

    成双华一身标志性的黑色盔甲，在早晨清冷的阳光下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光，既然是叛军，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礼节好寻，成双华一手扶着腰间的宝剑，似笑非笑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赵让，“不知丞相到来有何贵干？”

    赵让叹息，进来的时候已经大致观察了一下黑龙军的情况，两边的军队相差甚大，谁上谁下一眼即辨，当下道：“赵某在这个时候来见黑龙将军自是有事相商。”说罢将前面的几人扫视了一圈。

    “丞相有话就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成双华知道他这是要清人的意思，但是不买账，有意想给赵让一个下马威。

    “成将军，你应该猜到我今天来的目的，又何况紧紧相逼。”

    “赵丞相一直都是心思缜密，怎是那么容易就被猜出来的，成某是粗人，还是丞相言明吧。”

    赵让脸上已经出现了隐隐的怒色，他是文人，但是文人的气节有时比武将的求胜心更胜。但是赵让再忍，他忍的很明显。

    旁边的几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还真是猜对了？

    霍焰听到来人的禀报也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有些别扭的场面，当下也没说话，走到成双华旁边，“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成双华冲他努努嘴，道：“还在等丞相说明白。”

    霍焰和赵让是有交集的，虽然这个丞相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不冷不热，但是对于当时身为太子的自己还是不敢得罪，或者从某方面来讲，霍焰是有些怕这个人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当下也不多言，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赵让在原地站了片刻，眼睛却在旁边的三人之间又扫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不知哪个是赵协赵副将军？”

    赵协很是疑惑，还是上前一步。“我就是。”

    赵让微微安心，幸好不是那个一身绿衣那个！“皇上现在已经查清，当时对于成将军与赵副将……纯属误会使然，皇上已经查清事情真相，撤销两位的追捕令并且替两位洗清冤屈，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赵协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让，这仗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收回去？这边就满脸茫然的看着成双华，现在毕竟不是他说了算。

    成双华皱眉，显然也没想到赵让开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丞相以为呢？”

    赵让不语。

    成双华眼神一动，又道：“如果皇上可以自动退位的话，我们可以撤兵。”

    “你们这是叛乱！”

    “随你怎么说，等仗打完了，照样是我们说了算，什么是忠君什么是正义？谁赢了谁就是君，谁赢了正义就站在谁那边！”赵协大概知道成双华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也没什么顾忌，想起来什么就是什么，这些大都是樊幼烨以前跟他说过的话，本来都是歪门邪道，现在方觉得，邪道也是道。

    几人诧异的看着他，赵协摸摸鼻子，自动闭嘴。

    成双华看着赵让，脸色不变，“丞相爷听到了，这就是我黑龙军的意思。”

    赵协的话让赵让眼前一亮，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年轻人。

    赵让收回目光，转身看着霍焰，“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应得的结果，但是太子，”赵让面露悲戚之色，“他毕竟是你的父皇啊，就算是千错万错他还都是你的父皇，是当今的皇上啊！”

    成双华的眉头不自觉又皱紧，这个丞相对太子还真是了解。

    果然，霍焰再次露出犹豫的神色，看看成双华又看看赵协，他是没什么想法的，军营里主要就是看这两位的意思行事，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仗都打到家门口了，不可能说退就退。

    当下道“丞相，父皇也已经老了，这江山迟早是要易主的。”

    “果真不行？”

    “还请你劝劝父皇，让位吧……”

    赵让不再纠缠，“十几年前边疆战乱，吴续带领众将士跋山涉水击退敌军，是我朝的一代良将，荣归之后却被成将军以叛国之名剿杀，只是当时吴续命大，战火之中还可以保全一条性命。”

    “一年之前瑞王叛乱，成将军再次奉命平叛，没想到带兵的还是吴续，只是此时吴续已经另投他主，不过结果依旧是败。”

    说着眼睛瞥向赵协，“之后成将军也成了叛军，一起被连累的还有赵副将军，成将军走的也只是吴续的后路，但是吴续选择的是另投他主，成将军，是想自立为王吗？”眼神越来月锐利，几乎能射出羽箭。

    成双华上前一步，“霍焰是名副其实的太子，而霍思蜀只是个王子，自立为王的恐怕不是在下吧？”

    “哦？是吗，如果我说霍思蜀才是真正的太子，而眼前的这位太子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呢？成将军不知你下一步该如何走？”

    作者有话要说：给俺霸王票的亲，谢谢乃~~

    裸奔的感动~

    53

    53、五二 消失，踏寻

    成双华的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丞相大人，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您知道后果是什么。”

    “是啊。”赵让似乎是感慨颇深，来军营的时候他穿的是丞相的朝服，垂首敛了一下衣袖，再抬头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只是给将军提个醒，没错，成皇后是你的姐姐，但是太子出生的时候将军好像并不在身边啊，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说完还冲成双华眨眨眼睛。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霍焰早就变了脸色。

    “有些话说一遍就足够了，两遍，浪费。”赵让悠悠道。

    “你们先出去，我想和丞相单独谈谈。”

    “舅舅！”

    “先出去！”

    片刻之后帐子里只剩下两人，成双华看着赵让：“丞相，有话直说。”

    “好，我就是欣赏将军的爽快！”

    ……

    攻打皇城的计划并没有因为赵让的到访而有所改变，虽然计划还是原本的，但是众人都隐隐感觉到有些事情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成双华之后并没有再提起当日军帐之中的事情，赵让之后顺利的离开了军营，众人也没问原因，但是进去过的人都隐约的感觉到了那么一点苗头。

    皇城不久之后沦陷，成双华带着黑龙军直奔皇宫，但是里面除了唯唯诺诺的宫娥和趴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太监之外，根本找不到皇帝的影子，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丞相赵让。

    因为成双华当初打的是‘剿灭伪帝’的口号，祸不及百官。

    三个月之后天下大定，剩下的只是太子登基的诸多事宜，钦天监选定时间，登基大日定在来年三月。

    赵协已经提拔为将军，一时兴起而封出来的‘赵家军’此时名正言顺。

    但是赵协并内有太大的感想，他现在最想去的还是妖火宫，因为那个人在那里等着他。

    新帝登基朝堂不稳，身为国舅爷的成双华此时也得到了应有的地位，他现在的心思和赵协差不多，只是他想去的地方是望州。

    但是现在的形势也注定他脱不开身，再赵协临走的时候拜托他去望州看看，原因是什么大家就不用言明了。

    朱城与望州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赵协策马兼程，先是到了望州看了樊诸轩，将成双华交代给他的事情大概的交代了一遍，在拍着胸口再三保证成双华绝对没有再次受伤之后，樊诸轩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放过了他。

    成双华和樊诸轩之间并没有开诚布公，当年的事情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疙瘩，两个人都不愿去面对彼此，但是都乐意通过第三者来得知对方的一举一动，这种状况很微妙，也很纠结。

    赵协在望州呆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顺便还带着樊诸轩给樊幼烨的口信。

    赵协是羡慕成双华和樊诸轩两人的，虽说是过程艰苦了一点，但在他看来两个人毕竟算是站在了一起了，知道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