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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灼华第29部分阅读(2/2)

她看了看爱羊,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对了,世子爷人脉广,说不定可以访得那凶手呢!五丫头,你与世子爷最熟,不如你来跟他说,麻烦他帮着找找,机会会更大一些!”

    爱羊不解她是何意,但还是应声下来。

    大太太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大老爷便回来了。

    他显然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面对爱羊的时候倒比以往更显得和蔼可亲:“脸上还疼吗?回去让丫头给你擦点药,好好休息两天!”

    白玉膏的效果很好,现在爱羊的脸上几乎看不见那个巴掌痕了。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颊,沉声答道:“多谢老爷关心,女儿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大老爷捋着胡子沉默半天,这才道:“既是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爱羊回到居然院,黄嬷嬷与几个丫头都在火急火燎地等着,见她进来,惊呼一声就忙扑了过来,差点没把爱养撞到!

    爱羊被围在中间哭笑不得,只得安慰着:“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黄嬷嬷细细看了下她的脸,叹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姑娘竟然被太后封了女匠人的身份,以后到哪里都要低人一等……”

    爱羊坐在炕上,疲倦地靠在绛紫色七彩团晕迎枕,恹恹地说:“原本就是低人一等,没什么变化!”她自上午的惊变过后,又奔波了一天,感到很累,不想动弹。

    金珠忙体贴地为她端上一杯白茶来。

    黄嬷嬷愤怒地压低声音:“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把您往绝路上逼吗?以后还会有谁敢娶你?”

    “嬷嬷忘记了吗?”爱羊露出一抹悲怆的笑容:“我的名声早就坏了,没有这档子事也不可能有别人娶我!”她拉着黄嬷嬷略显粗糙的大手:“再说我早就发过誓非君易清不嫁,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和从前一样!”

    但是又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

    在李府,可能是那日君易清的行为让李府的下人有所忌惮。对居然院上下的态度还算良好,爱兰、爱善她们无事也绝不跨进居然院,这让爱羊很是满意!不管她们心底是怎么看的,只要不敢流露出来并加以挑衅,她就权作不知。

    李府虽表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变化,但李府外可就热闹了!现在几乎全京城人都知道五品京官太常寺丞的李益有个庶女,被太后亲封为“木工女匠人”,这可比爱羊的美貌传得快多了,他们都很想见见爱羊本人。每日里的请帖如流水一般哗哗地往居然院送着,但很显然。请贴上的名字与内容都绝对地带有侮辱性!

    黄嬷嬷特别气愤,爱羊从未见过她这般盛怒的样子,瞪大的双目中似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一连串的脏字自嘴里嘣出,其丰富程度让爱羊瞪目结舌。而那夸张地捋袖子的动作让爱羊认为她随时都会冲出去找那些人拼命,为此担心不已!

    但幸好这种事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南国派来的迎亲使者终于到了!

    而清和公主要和亲,并在大臣中挑选五名陪嫁的事也早在京城慢慢流传开来。

    京中一片诡异的沉默的兴奋。

    做公主陪嫁,单撇开和亲二字,那是一件足以光宗耀主的事,但是倘若目的地是女人地位卑贱的南国,就要让很多人踌躇了。

    毕竟心疼女儿、不愿拿女儿性命冒险的父母还是占据大多数的!

    黄嬷嬷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遍又一遍地问爱羊:“今日有世子爷的消息没?”

    自上次被松烟送回来。已经过去五天了,但是爱羊没有收到君易清的任何消息,他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松烟也不见人影。

    爱羊有时会想是自己那日的那句话让他大发雷霆,继而恼怒自己吗?

    不然为何会无缘无故地与自己断了联系!

    黄嬷嬷那焦急的隐含愤怒的神情。显然是认为君易清不再管爱羊死活了。

    爱羊想嘲笑她的七想八想,但随即脑中掠过的一个念头深深打击了她!

    她这么愚蠢。竟然没有立即想到这点!黄嬷嬷的担忧是正确的,那日君易清的种种举动也有另一个可能——他在与爱羊做告别,所以才会心不在焉,脾气阴晴不定,时而欢喜时而发怒!

    马车上那旖旎的一幕在爱羊眼前闪过!

    难道他真的放弃了吗?任由大老爷与太后他们把自己当成一种谋利泄愤的工具,花枝招展地送入南国……

    他真要放弃自己了吗?

    爱羊脸色惨白,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

    黄嬷嬷发现异状,忙上前扶着她——此刻她们正在院子里散步:“姑娘,你怎么了?”

    爱羊苦涩一笑:“嬷嬷,可能这次我真的在劫难逃了!”

    黄嬷嬷浮现出震惊的神情。

    画菊在旁听见,不发一言地就往外跑去。黄嬷嬷急忙喊道:“画菊你去哪儿?”

    但回应的只是画菊浅绿色衣衫的背影。

    “快跟过去看看!”爱羊对石绣说。

    石绣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姑娘,奴婢没追上,画菊好像出府了!”

    出府?是去明南王府查探情况吗?

    真是个傻子,王府岂是那么好进的?若君易清与松烟不在,说不定连命也丢了呢!

    “金珠,你快去拦着她!”她忙对聪慧稳重的金珠说:“画菊很可能去王府了……”

    不等她说完,金珠就明白其中的紧急性,点点头便立即出府。

    黄嬷嬷仍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姑娘,世子爷那么喜欢你,他不可能真的就……”

    但爱羊态度平静而坚决地制止了她:“嬷嬷,这事我已有定论,不用再操心了!您与石纹、石绣去把我后日要穿戴的素服首饰找出来,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出岔子!”

    后日,便是胡思礼三七的日子。

    在公主与邻国和亲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中,胡思礼的丧事显得极其朴素与不显眼。

    当然,伯爵府的入不敷出与胡思礼二房的庶子身份也是丧事简单的原因!

    爱羊与李府众人到了伯爵府之后,才发现来的客人极少,除了几家至亲外,就没旁的人了。

    在灵柩前哭的最伤心是个三十多岁的面容愁苦的女人,爱羊看看穿戴,猜想可能是胡思礼的姨娘。

    或许,直到这个时候,在看到那个悲苦无依的女人之后,她的心底才会有那么一丝歉疚!

    “姑娘,六表姑娘正在瞪着您呢!”金珠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爱羊抬头望去,果见对方一脸恶毒地盯着她。

    她若有所思,或许那件事胡贞淑也参与了。

    在胡贞淑后方,爱羊忽然看到了一身孝服的胡思孝,便紧赶两步走了过去。

    在走过胡贞淑身边时,她压低着嗓子恨声:“等着吧,思礼的魂魄会来找你索命的!”

    爱羊漫不经心地笑笑,快步走了过去:“五表哥?”

    胡思孝转过身来,形容些许憔悴,但精神还好:“你来了!”

    “五表哥要多注意一下身体,莫要过度悲伤。”爱羊干巴巴地说。

    胡思孝清润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洞察了一切。

    爱羊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这几日你还好吗?”他问。

    爱羊知他问的是女匠人之事,点点头微笑:“和以前一样,多谢五表哥关心!”

    胡思孝忧虑地说:“现在又有和亲一事,你的日子铁定不好过!”

    “既来之则安之!”爱羊的眼神飘向远方,声音恍惚:“再多的恐慌是没有用的。”

    “明南王世子怎么说?”胡思孝迟疑了一下,问。

    这似乎是他考虑很久就想问出的事,神情郑重。

    爱羊突然觉得自他上次救过自己后,二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亲密了许多,就像两个知心好友般态度自然。

    她咬咬唇,便说了实话:“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胡思孝的眼神闪了闪,安慰:“可能是他忙的缘故,那日我见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爱羊笑了一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谈这个,我想问你件事……”

    胡思孝清润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就像早就料到爱羊会来问自己。

    “什么?”他说。

    “你说的我们有血缘关系是怎么回事?”爱羊问:“难道你指的是我姨娘这一方?”(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杨姨娘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早就怀疑杨姨娘的身份,黄嬷嬷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其见识、气度都很不凡,不像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还有那个紫檀木梳妆匣子,也不是普通平民可以买得起的,但杨姨娘却委身于李益做妾,却是为什么?

    是母家道中败落还是旁的原因?

    “看得出来你对此很有疑惑?”胡思孝笑道。

    爱羊点点头:“是的。大太太、黄嬷嬷她们都一直避免谈及姨娘的事,这让我很好奇!”

    胡思孝道:“她们不说是对的,因为知道真相可能会对你有危险。”

    爱羊不解地看着他。

    胡思孝指着一旁偏僻的小路笑道:“我们边走边谈怎么样?”

    爱羊自然毫无条件地同意。

    这里人来人往,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你听说过缮国公林如洗吗?”走在安静的路上,胡思孝忽问。

    “当然。”爱羊不动声色地答道,没有人比她更记得林如洗这个名字,前世她就是因此而丧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他一出生就被藏起来的亲生女儿!

    “那想必你也知道,林如洗先祖辅佐先帝打下了江山,立了大功,先帝便特命林族的爵位世袭罔替,除非牵涉到谋反等大逆不道的罪行,否则后代子孙不得虢夺其爵位!”胡思孝淡淡说道:“几代下来,缮国公府势力滔天,姻亲遍布满朝,全天下几乎没有不知缮国公府的……”

    “但是这和姨娘有什么关系?”爱羊不解。

    胡思孝轻声:“缮国公一族被灭门的时候还牵连到无数的姻亲,而你姨娘的母家就是其中之一!”

    爱羊惊讶:“姨娘母家与缮国公是姻亲?”

    “也不能这样说!”胡思孝解释道:“杨家是当家太太是缮国公夫人的表姐,二人关系很亲密,时常有往来。国公府被灭门之后。杨府男丁也被下了大狱,后判为流放,但女子被贬为奴隶卖之,杨氏就是被令堂买下的……”

    爱羊的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来。

    “你姨娘当年也是有名的美貌,不过性情要比你刚硬些,也或许,”他看着爱羊微微地笑:“是你为人处世更圆润些!”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爱羊疑惑。

    胡思孝的神情忽然闪过一丝悲伤:“我娘与你姨娘是远亲,虽然远些,但绝对流着相同的血脉;而且。她们关系曾经很亲密……”

    “你是说——”爱羊突然明白过来:“伯夫人与缮国公夫人也很亲近?”

    胡思孝点点头,淡声:“只是她们的血缘更远了些。伯爵府才没有受牵连!”是没受牵连,但是景毅伯府这些年之所以慢慢没落却与之有很大关系。

    爱羊恍然,她觉得她是第一次离反贼缮国公这么近!以前,就算是她因此丧命时,缮国公府这三个字也离她很遥远。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

    但没想到重生后,她的身边竟然都是与缮国公府有关的人……

    或许。她回来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因为她与杨姨娘有亲近的血缘,才会重生到本尊身上!

    这么说来,她果真是林如洗的女儿了——她一直竭力否认、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是真的,那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复仇简直就是本朝第一笑话!

    她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报仇。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反贼之女罢了,那些幸福根本就不是她的,欧阳继康不是她的父亲,欧阳仁哲不是她的哥哥,就连君易清也不是她该宵想的!

    她曾经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爱羊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胡思孝忙扶住她:“你还好吗?”

    爱羊虚弱一笑,问:“所以这就是老爷他不喜姨娘的原因?”

    胡思孝眼神闪了闪。最终点头:“是。”

    “明白了!”爱羊站稳身子,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那我就先过去了,太太她们定是等着我呢。谢谢你!”

    胡思孝略带忧虑地问:“你不用去休息吗?你脸色很不好……”

    爱羊摇摇头,又说:“上次的事还没有向你说声谢谢呢,多亏你救了我!”

    胡思孝仍不太放心地看着她:“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

    “我听说外祖母她后来训你了,是因为她发现了吗?”爱羊问。

    胡思孝笑容温润:“她只是有些怀疑,没有证据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爱羊舒了口气:“没有牵连到你我就放心了!”她道:“那我就先过去了!”

    胡思孝点点头,爱羊便叫了远远跟在身后的金珠转身朝来的方向回去。

    金珠瞅着她的神情很不好,也不敢则声,只默默地跟着。

    好半晌,爱羊忽问:“你知道我姨娘的事吗?”

    金珠愣了愣,才小心翼翼答道:“奴婢原是南边的,来府里也不过待了三年,有些事情还不知道!”

    “但是,”爱羊转身看向她,目光森严:“你一直在太太身边,难道就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什么?”

    金珠一惊,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奴婢只听说杨姨娘是——是官家小姐贬为官奴的,一辈子也不能赎身……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吗?”爱羊问。

    “一些年纪大的可能知道,但余下就不知道了,她们都以为杨姨娘身份卑微、性情粗鲁,才不被老爷所喜……”

    爱羊嘴边浮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身份卑微?若不是杨氏她拥有绝色的容貌,最看重权势地位的李益怎会把她买下纳为妾室,可是也因为她是官奴,所以他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将之禁足于素月斋!

    男人薄幸,不外如是!

    君易清又何尝不是如此!

    爱羊想,她应该知道了去年腊月里发生的真相,关于本尊为何会被奴仆推下亭台的真相!

    “回去先不用跟黄嬷嬷说,等有机会,我自会亲自告诉她!”爱羊嘱咐道。

    “是!”金珠想了想,低声:“其实——黄嬷嬷她是自由身!”

    爱羊惊讶地看着她。

    金珠解释道:“奴婢听大太太提过,黄嬷嬷在杨姨娘还是个闺阁女子的时候就放出去嫁人了,但不过两年,黄嬷嬷的丈夫就死了,这时杨姨娘母家正好发生变故,她便主动守着杨姨娘,直到跟着来到李府……”她顿了一下,似是在考虑措辞:“刚入府时,大太太是坚持让黄嬷嬷签卖身契的,但杨姨娘拼命反对,大老爷那时正是新鲜的时候,便也没坚持……”

    爱羊觉得她现在应该是欣慰夹着恍然的表情。

    黄嬷嬷是自由的,她原本一直担忧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也怪不得府中的人对她的态度是那样奇怪,就连大太太与大老爷也像是不愿与黄嬷嬷多接触似的,提起她也是一副厌恶痛恨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就好!”她喃喃自语:“到时会方便很多……”

    金珠零星听了几个字眼,不解地看向爱羊。

    后者并未解释,而是嘱咐道:“这件事你回去也不用说!”

    金珠忙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知道。”

    到半下午的时候,大太太仍要帮着料理后事,爱羊等几姐妹便先坐着马车回去。

    爱羊与爱羡同一辆马车,同以前一样。

    她们已有好些日子没有接触过了,似是彼此间都陌生不少,气氛有些尴尬。

    爱羊浑然不觉,径自想着自己的事。

    爱羡沉吟了一下,便笑着问:“今日见五姐姐与五表哥在一起不知谈论什么?妹妹从没见过五表哥侃侃而谈的样子……”

    爱羊突如其来感到一种烦躁,她真得是厌倦透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