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轰轰烈烈地接连响起,梅洛迪的身前忽然闪现一面金色的幻影之盾,居然是神圣魔法的光之护盾。
在火枪连射下,光盾立刻破碎了,但这短暂的一刻已经决定大势,盾的碎片散去后,原地已没了人影,众人四顾间一阵落水声。
奥黛丽亚飞奔到船沿上往下看,漫漫浓雾中要看清一个瓢水的人实在太有难度,她狠狠捶一下船沿,表情好悲好怒,仿佛死了亲妈。
今晚真是波澜壮阔。
黑豹号劫后余生,诡异的插曲像一场夜梦,第二日谁也没提,大家都好会看清形势,没人愿意挑大头挨枪口。
昨晚的偷渡行动有点剧烈,超出我目前的平均水平,耳鸣迟迟不散,等到天亮才好了点,我想我需要休眠一下以确保伤势快速好转。似乎在大家的印象里,魔法师施展神功后睡大觉是天经地义的事,专业术语叫做冥想,我跟琳达说我要睡个十天半月,她半点诧异也无,只叫我睡前多吃囤积脂肪,搞得很像冬眠。
入睡前聊起八卦。琳达说,奥黛丽亚讨厌又矮又胖又好色的男人,曾经有一个醉鬼吃她豆腐,被绞板夹断三根手指。这个故事显然不适合睡前听讲,她又换了一个,说黄金帝国的圣将军是世界公认的强大男丁,膝下两个儿子差距超大,一个智勇双全,一个嫖赌双绝,嫖赌的那个她忘了名字,智勇的那个咱昨晚才见过,还说,帝国王子钦定他为第一将军的继承人。
关于梅洛迪,有许多说法,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共通点:他誉名赤星。
chapter 07帝都
我休眠了半个月,对人类来说是好长一段时间,导致大家都把我遗忘,直接证据是床头柜上的扑扑灰蒙。这一觉睡得不很踏实,但伤在身体,核石没有破损,这样的自体修复已经足够,过两个月自然会慢慢好的。
我神清气爽走上甲板,看到蔚蓝云空,大雾消泯无踪,船沿上几只海鸥稍作停靠,蹦蹦跳跳一派祥和。
没有人,船上寂静。
我四下乱逛,摸进厨房吃了点烧饼,再逛逛,还是没人,只好晃回甲板,但此刻已经有人了,是琳达。
她看到我非常高兴,跑跳着过来,拉起我的手说:“雪莉丝,我们到了人鱼海域,下来玩啊!”
我大大吃惊。人鱼和人类是不兼容的,洪荒时代人类的渔民捕获人鱼后往往只有一种举动——摘掉他们蓝宝石般的眼睛变卖掉以换取家庭物资,这样的酷刑日积月累,使人鱼和陆地的纽带彻底断绝。
我说:“大家都下去了?”
琳达跑得很快:“是啊!哦对了,你不知道吗?人鱼海域是海上贸易商人的休憩地,人鱼们会和船商交易,用海中的宝物换取人类的商书,不过……呵呵,可不能吓着他们,人鱼和人类终究不是一个族的。”
黑豹号停靠在一个小海湾内,拐出去后果然看到大片商人游走在海滩边上,手里多少捧些方小说西,靠岸的海中有无数人鱼摇摆尾鳍,色彩缤纷。蓝天碧海,人鱼欢笑,简直是个奇景。
我看得二楞二楞,眨眼居然看到兔吉向一条浓眉大眼的人鱼抛媚眼,我杀过去揍了他一拳,他回头看到我,没有丝毫感动的表情,反倒摊手说:“499金币借我先~~买个定情信物~~”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烟管姨的超能熏香,那种甜腻到让人早登极乐的味道仿佛在鼻尖徘徊,于是我又赏了他两拳,他变成了标准的大头娃娃。
我没有闲逛多久,琳达拉着我跑到了一艘平凡无奇的商船上,那里有金之脉的全体高官。奥黛丽亚正和某高官交谈,看到我只浅浅一笑,说:“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我看到甲板上两个人把另两个人丢下海,然后大伙儿起锚转舵,升帆起航,商船缓缓开出海湾。不多久,几个啤酒肚大叔挥舞着帽子惊慌追赶,但只是徒劳,商船很快驶进了大海,开始乘风破浪。这船的速度和黑豹号无法媲美,但和普通商船相比已经出类拔萃,可以想象造价不菲,如果被偷,下半辈子简直永不超生。
奥黛丽亚坐在窗口,表情冷冷淡淡。
兔吉很好很天真地说:“那几个大叔赚到了,可以驾驶黑豹号嘛。”
貌似可以说通,但其实难以疏通,如果是我,绝对不想未经许可霸占一艘帝国战舰,何况这战舰还被满世界通缉,到了港口一定给修理得七零八落。
我淡定地坐到了奥黛丽亚对面,因为我和她一样无耻。
几天后我们靠岸了。行程紧锣密鼓,各路高官被包装成迥异的货色打散往四面八方,奥黛丽亚带着我和琳达混进了坦桑国都,倒不是要干啥轰轰烈烈的捣乱小国王都的大业,只是要想去中心大陆,必须搭乘空行船,而坦桑王国境内的空行船港口寥寥可数,离得最近的就是王都。
在搭船以前,奥黛丽亚不知从哪里给我弄了张国籍证明,坦桑王国国籍,标注姓名是‘雪莉丝洛琦’,姓氏胡诌的。她说,人类社会的秩序严苛,规范很多,随便咔嚓人民是要扭送警察局的,而如果没有国籍证明,身份等同于黑户,你不咔嚓人都会被警察扭送走。兔吉私下里跟我说,这个就是身份证。
不久后我们登上了前往皇都嘉兰诺德的空行船航班,奥黛丽亚轻装上阵,只带了四个同伙,包括我和琳达。
接下来的两天就在神奇的飘飘船中度过。我始终难以接受人类的这项伟大发明,在我印象里,人类与飞翔无缘,他们飞的时候往往就是被大鸟叼走的时候,但新世纪却每每令我惊慌。我其实非常害怕,我掉进这个地方,到处都很陌生,陌生的城镇里都是陌生的人,如果不是有个年头,我会选择找块田坂默默耕耘,种个西瓜啥的,再一点一点融入社会,而不是像这样急冲冲闯荡,搞得自己内心紊乱。
兔吉和我一样无聊,观看窗外浮云半小时后躁躁地说:“你在想什么?讲个故事来听听吧。”
我以手支腮,平板地说:“神总是说,我的儿女,应当谦恭,应当自爱,应当拥有活跃的心。真正伟大的族群,势必包容无限可能,灾劫中互助,和平中上进,顶峰中裂化,如此循序,顺应自然真理……”
他毫无慧根,以一颗婀娜的花生米终结了我的内涵发言:“靠你都进阶成神殿祭司了!”
我把他倒插`进水杯里:“那你讲吧。”
他隔着一层玻璃s破烂留声机:“帝国是悬浮在空中的,航海船只并不发达,空行船的制造却是世界之霸,据说帝国的空行战舰舰首‘罗斯玛丽’的核心晶石瞬间爆发的能量可以摧毁整个坦桑王国。”
我抖了抖:“太强大的武器不好。”
他:“罗斯玛丽很漂亮啊,我想看看。”
我:“武器太花俏会影响实用价值。”
他:“每年罗斯玛丽都要环绕中心大陆一圈,以展示帝国的国威,场面很壮观哦。”
我:“抑制人民的暴乱倾向,挺有才。”
他把自己拔`出来,看我半天,说:“走开,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终于我也无聊到极点,又不能像兔吉一样躺在桌上四仰八叉地睡觉,只好去甲板上拉风一把,看远景总算看出点热情,但没多久热情消退,徒留浪漫回忆,又转回来倒塌橡木桌上观赏窗外云起云舒,任生命随风萧索。
晚上乘务员用手推车推来晚饭,吃了,吃完后又萧索一会儿,坐厢熄灯,我们转战卧厢。睡着后做了个梦,美得不行,梦到莱茵带我在甲板上拉风,只是并排站着,我靠在栏杆上看云下景物飞掠,他搂着我,一天就过去了。早上醒来琳达问我:“雪莉丝,你昨晚怎么了?嘻嘻哈哈笑了一夜。”我完全想不出圆满的回答,只说痒痒病发。
第二个夜晚快12点,空行船抵达嘉兰诺德上空。琳达已经睡趴,我因为昨夜的梦增幅了今夜的惆怅,捏着兔吉躲在厕所面壁。
兔吉说:“虽然空行船安全系数挺高,但空难概率还是有滴。当空难的时候,主引擎会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然后船体坠落,由于失重,乘客会向上飘起一段,运气不好还会穿顶,所以坐下和躺下都要系安全带……”
紧接着“轰——!”的一声,船体剧烈震动一下。我在飘起过程中淡定地问:“就像这样吗?”
十几秒后,卧厢已经乱成一团,到处可以看见惊慌乱叫的乘客,下等舱的败类乘客冲破门锁杀进中层,不知道是慌不择路还是趁乱打劫。琳达抱着我右臂,兔吉抱着我左臂,把我共振得||乳|牙都脱落了。
数分钟后奥黛丽亚带着另俩儿同党和我们会和,看她的表情显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倒霉,大家都觉得英雄应该匹配超强的运气,绝对不会过马路被车撞飞,俗称主角光环。但现在的情况是,几个自命英雄的人相拥在卧舱里哆哆嗦嗦等候命运裁决,这个哆哆嗦嗦只是平均反应,奥黛丽亚挺淡定的,其他几个媲美超级马达,而之所以我也很淡定,只是因为空难弄不死我。
又过了十几秒,下落趋势缓解,空行船开始晃悠着回升,却震得更加厉害。“切切切……切换到备用引擎了……在在跟气流涡旋……拉……拉锯……”兔吉抖得那个拉锯。我说:“你厕所里刚不是说有雷达吗?怎么还碰上涡旋啊?”他恨铁不成钢地吼道:“没雷达直接冲进涡旋了!还拉锯个毛!!”
得,不结巴了。
后来大家闹累了,都陆续回到卧铺等待最终一刻,乘务人员的职业素养,不服不行,虽然也很紧张,还是忙前忙后照顾伤患安抚闹腾的乘客,一个长得特有安全感的壮男还站在最显眼的桌子上演讲。能搞得书质如此分裂的也只有人类了。
空行船在嘉兰诺德上空做圆周运动,一点一点绕离气流涡旋,17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脚踏实地。
兔吉说这里是嘉兰诺德的中心港口,因为太大,就顺势开发成港口区,每个区域都设了商业街,平时客流量就大,今天更是爆满,死里逃生的乘客和家属抱头痛哭。
场面混乱,我们走得悄无声息。
上了街,我心里一喜,这里果然是白玫瑰之镜中展现的繁华城市,或许可以找到初源结晶。
街上行人匆匆,夕阳已经落下。
这里是帝都,是人类智慧结晶的中心地带,高楼掩去情绪,钢铁断开交际,人们整日奔走忙碌,活在越繁华的地方,就要越为了繁华而毕生劳动。我看着彩带如织的街道上人流如川,夕阳落下,华灯照耀的人脸上神情大异,欢笑与愁苦近在咫尺。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城市呢。
奥黛丽亚带领我们穿街走巷,来到市中心地段,我看到一幢挺威武的建筑,大门很宽,门梁上嵌着一块盾状牌匾,雕刻出剑与魔杖。美中不足的是门口站了俩儿圣殿骑士(兔吉说的)。
奥黛丽亚让我们躲在树后,自己找了个卖花的小妹妹,塞人家一金币和一枚戒指,小姑娘拿了方小说西欢欢喜喜跑到威武建筑前面拦截大叔。我发现满街都很少看到非人种族,但这个威武建筑里进出的却有一半是兽口。
小姑娘也挺会看人,拦住的大叔貌似还好说话,大叔接过戒指,听小姑娘一说,脸色一怔,立刻转身回去建筑里面。片刻后大叔飞快地跑出来,对门口的俩儿圣殿骑士这样说那样说,骑士们唰啦啦奔走。
奥黛丽亚一挥手,我们开着小火车进去建筑物里面。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这个建筑的内部空间如此巨大,是两层的,底层在地下,上层就是地面,地板镂空,周边一圈扶手,很宽阔,就像博物馆陈列巨型化石的房间,从二楼看得到一楼。往来行走的人都很彪悍,非人种族不少,看到我们都很好奇,调笑声很大,特别是看到奥黛丽亚。
我们从边上的扶手楼梯下去。上层的墙上排列许多玻璃橱柜,里面陈列兵器防具,都有防盗结界,标价无懈可击。每隔一段放一个盆栽,采光ok,墙面挂画,装修得好像酒店。
下到底层,这居然是个酒吧,前端柜台站了个四十岁不到的侍者打扮的人,正擦酒杯,如果不是这个氛围,他看着更像管家。但食客们的素质有点抱歉,吃饭的样和啃肉的样和搁脚的样都很霹雳,貌似又不是酒吧。
奥黛丽亚大步走到柜台前,有些急切地说:“劳力士叔叔,我需要你的帮助!”
兔吉在我耳边说:“这人名字真逗,一定想买块手表~~”
劳力士抬了抬头,说:“黛丽,你变了很多啊。”他挥一挥手,本来谈笑正high的食客们猛然定格,随即暴乱起桌,轰轰烈烈一段响动后,大厅里就剩咱们几个。
我擦一把汗。难道这里是暴力组织窝点……
劳力士说:“黛丽,回归皇室血脉已经不可能了。”
角落里摆着刀枪剑戟,灯光下闪闪冷冽,一地斑驳。奥黛丽亚愣了半天,终于没能说话,劳力士又说:“黛丽,你知道帝国人民是怎么评论达文殿下的?他们说他是最英明的王佐,视他作再生父母。”
奥黛丽亚背对着我,明媚灯光下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晓得她依旧没说话,倒是琳达走上去争辩说:“达文是英明的王佐,那月石镇干旱的时候他怎么见死不救呢?台面上说得很好,帝国多么繁荣,也还是有可怜的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的……”
劳力士说:“所有人都幸福美满,那达文殿下就不是英明而是神明了。人心不死,阶级就要存在。”
琳达再想开口说什么,忽然锵的一声,众人惊乍,一柄黄灿灿的匕首插到了柜台上,颤巍巍鸣声绕耳。奥黛丽亚冷冷地说:“就算举国都说他好,我也要杀他,不是以金之脉领导人的身份。他毁掉了我的一切,我就要杀他。”
身后两声惊呼。这个事件其实非常简单,奥黛丽亚想的是‘你杀我全家我就要你生不如死’,思维淳朴,完全符合逻辑,麻烦的是她给自己的复仇思维披上了一层光鲜外衣,将个人恩怨扭转成‘你对部分人民不好我就要你死也死不干净’,这也符合逻辑,唯有这样才能组织起比较可观的力量嘛,但作为被利用的一方,这个逻辑就显得有点残酷。我身后的两位金之脉大爷此刻想必心潮澎湃,最澎湃的则是琳达,已经瞬间石化。
劳力士不擦酒杯了,擦餐盘,边擦边说:“总算你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黛丽,你已经不适合做一位公主,更不适合做一位君王,你看看身后的那两个女孩。”
遭到突击点名,我赶紧的立正。大家都看过来,劳力士说:“上次你来的时候,琳达只有十六岁,你说这女孩天赋异禀,如果有钱修习魔法,一定前途无限,但三年过去了,她变成了什么样?”
奥黛丽亚的脸色猛然煞白,仿佛涂上一层寒冰。劳力士说:“黛丽,你现在连做一个姐姐都不适合了。”
世上有比这个更残酷的语言,但也不多。
“作为姐姐,你可以送她上魔法学院,教她如何用女孩子的言行打动别人,告诉她要结交知己,善待朋友,她会拥有明媚的笑容,找到喜欢的伴侣,并在婚礼上向你道谢,她的一生平坦顺畅。但琳达成了一个杀人也不会觉得不妥的女孩。”
灯光很亮,但冷得出奇。奥黛丽亚把柜台上的所有方小说西抹到地上,那样暴躁,玻璃摔了一地,发出锐利尖啸。她伏在柜台上发抖,我看到晶莹的泪滴落在柜台上,但她却是笑着说话:“雷蒙叔叔,前圣殿骑士最高指挥官,第一将军……你在护送我出帝都的时候,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皇室血脉,你坚毅无匹,如今却成了瑟缩一方的软脚虾……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你从来没有帮助我,你送我出了帝都,不过凭着对父皇的一点衷心,也没有管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十五岁女孩要怎么生存,甚至我后来被卖到花街……你不用说什么,这是我的生命,我自己主宰。”
她低低说着,仿佛要给所有人听,仿佛没有悲伤,仿佛陈述别人的悲伤,眼泪却聚流成河。
chapter 08舞台剧
长途劳顿后理应睡觉,尤其我们还经历了空难,别人可能心潮澎湃无法入睡,但我还有睡觉的闲心,这一点从侧面表现了我这人缺少肝花。
经由兔吉全面剖析,得出一个精辟结论——这里是嘉兰诺德佣兵公会。
起先我不知道公会是什么方小说西,但兔吉声情并茂描述一番,我总结,佣兵公会就是提供给雇主们和佣兵们建立雇佣和被雇佣关系的按比例抽取回扣的场所。
经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非人种族没有国家,多数黑户,找个单位领工资都难,属于漂泊人群,相比人类的职业,还是佣兵这样的打斗类职业更适合非人,不过现今是和平年代,战事不多,国家不雇佣兵们打仗了,为了糊口,大家只好为人民服务。
公会的另一半房子是典型的廉租房,上下铺,我们在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里休息,第二天醒来琳达不?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