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老夫人都停了筷子,安氏才慢条斯理道:“大郎院子里服侍的人也少了些,以前就两个丫头,如今新媳妇进门了,也该添些人才是……”
“大郎院子里的事大郎媳妇做主就好,你管好国公府的事就行,昨儿晚上,大厨房还失了火,只是办个喜事就出这么大的纰漏,不好好整顿一番,以后还得出乱子!”司老夫人不等安氏往下说,便打断了她的话头。司连瑾院子里人不多,但大老爷们需要多少人伺候,陶梦阮嫁过来自然有陪嫁的丫头,没得叫亲家笑话。
“……”安氏脸色有些不虞,却只得应下来,若她再反驳一句,老太太必定说日后叫陶梦阮帮着管家,往熙园塞人不成也就罢了,哪能将管家权分了出去,安氏知道轻重,也不再提,只看向陶梦阮道:“母亲说的是,大郎媳妇,若是院子里人手不够,就与我说,你毕竟年轻,比不得我这个年纪见识多了。”
陶梦阮心里呵呵一声,对你说,你恨不得将眼线全摆到熙园去吧!平时打探消息也就罢了,到什么要紧时候,被咬一口可是要命的。陶梦阮一派温婉的模样:“阮儿记住了,多谢夫人提点。”
一般来说,继母也需叫母亲,但司连瑾跟安氏积怨深了,安氏也没有假模假样的做姿态,靖国公和司老夫人自然也不强求,陶梦阮是司连瑾的妻子,称呼上自然是跟司连瑾一样。靖国公虽然微微皱了眉,也并没有要求陶梦阮改口。
家宴之后,司连瑾同兄弟们说话,陶梦阮便先回了熙园。
熙园是靖国公府历代世子的住处,除了院子大,里头的装饰摆设也丝毫不差,尤其是为了办喜事,才刚刚装修过。本来陶梦阮嫁过来,还需见一见院子里的管事,她年纪小又是小辈,国公夫人还在,国公府掌家的权利至少目前轮不到她手上,但自己院子里自然是要她打理的。然而,熙园人少,就两个丫头和两个婆子,茶香和茶语她都见过了,两个婆子平日只负责洒扫和看门,陶梦阮叫过来问了一回话也就完事了。
陶梦阮将人重新安排了一回,基本上按照以前的规矩,只不过现在院子大了些,又多了个需要伺候的人罢了。在下人眼里,多做点跟少做点也没有太大区别,像茶香茶语两个,两个人做了七八个人的事,也就这么过来了,何况陶梦阮还许了多给工钱,她们自然都没有意见。
这些都安排妥了,陶梦阮打着呵欠准备睡个午觉,碧云低声道:“大奶奶,还有画眉、夜莺两个没有安排呢!”虽然是预备的通房丫头,但且不说还没有伺候男主子,就算做了通房丫头,也是要做事的,除非将来做了姨娘,到时才有单独的屋子住,有小丫头伺候。
陶梦阮微微皱眉,道:“把她们叫过来吧!”
喜鹊去喊人,司连瑾刚刚从前面回来。
屋子里的丫头见司连瑾进来,行了礼都自觉得退了一步,司连瑾在陶梦阮旁边坐下,见她微微眯起的眼,道:“困了?怎么不早些歇下?”
“要安排一下院子里的人,世子你去忙你的吧!”陶梦阮抬了抬眼道,私心里一点都不想让司连瑾见到画眉和夜莺两个。
司连瑾撇撇嘴,道:“爷在休假,什么事都没有!娘子要见人,为夫陪着就是,见了人再一起歇着。”
这会儿功夫,喜鹊带了画眉和夜莺两个进来。人是葛氏亲自挑的,都挑的模样出众的丫头,虽比不得陶梦阮这样的容颜,在丫头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到了陶梦阮身边,陶梦阮也没见过几次,见到了也没仔细看过,画眉和夜莺当然明白陶梦阮是不想见他们,没事不敢出来晃悠,如今见陶梦阮和司连瑾都在,两个丫头只觉得压力更大了些,连忙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大奶奶!”
司连瑾本来以为是安排院子里的事情,想坐在旁边帮陶梦阮镇一镇场子的,看到两个人脸色就黑了。大户人家的传统他还是知道的,本来以为他已经跟陶梦阮说清楚了,结果陶梦阮明知道他院子里没有多余的丫头,还带了这么两个丫头过来,是试探他的意思吗?
“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负责去厨房领吃食,没事别在院子里晃悠!”司连瑾冷冷的扫过两人娇俏的脸,两人只觉得一阵北风过,心口拔凉拔凉的,哪敢有其他的意见,低着头道:“是、是,奴婢们知道了……”
“那还不出去!”司连瑾舍不得冲陶梦阮发火,撵走了画眉和夜莺,又向其他人道:“都出去!”
“是……”碧云和喜鹊担心的看了陶梦阮一眼,老实退了出去。
屋子里没有人了,司连瑾看向陶梦阮,见她惊愕的模样,有些后悔太过冲动了,软下声音道:“阮儿,我说话算话,你怎么能不信我?”
“我哪有不信你?”陶梦阮一脸莫名其妙,明明是她不得不应付两个碍眼的丫头,怎么变成司连瑾委屈了。
“那你为什么带了她们两个来试探我?”司连瑾早就摸索出来了,陶梦阮的性格,跟她发火,她遇强则强,不能比他强还能使阴招,但他一旦示弱,陶梦阮立刻就心软了,还会好言好语的哄着他。他司连瑾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跟陶梦阮吵架伤感情,自然是示弱叫她疼他。
陶梦阮对司连瑾委屈的模样没有抵抗力,看脸的世界说的一点都不错,大约谁对上司连瑾这张泫然欲泣的脸,都生不起气来。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拿她们试探你,她们是我娘定要我带来的,总不能吃白饭吧,我先前将她们忘了,刚准备给她们安排点事情做。”
“真的?你不会把我让出去?”司连瑾摆出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
陶梦阮扯扯嘴角,这种事情上面,委屈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她还要来安抚丈夫?被司连瑾目光灼灼的盯着,陶梦阮只得点头,道:“我怎么舍得将你让出去,你是我一个人的!”
“说真的?你说话算数!咱们拉钩!”
“……”陶梦阮不得不伸出手指,跟司连瑾拉了勾,表示绝不反悔,面上无奈的模样,其实还真有些欣喜。
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司连瑾陪着陶梦阮睡了个午觉,起来时便听说安氏突然起了红疹,请了大夫去看。司连瑾见陶梦阮偷笑的模样,道:“你干的?”
陶梦阮一笑,道:“自然,就许她给我使阴招,不许我报复一回?”
“她使了什么招?”司连瑾皱起眉,暗怪自己不细心,竟然不曾发现。
“早上敬茶的时候,蒲团上面扎了针。”陶梦阮随口解释道。
“什么!给我看看!”司连瑾闻言脸色一变,不由分说便要看。屋子里还有丫头看着,陶梦阮拨开他的手,道:“还有人看着呢!又没有什么大碍,你不要看了。”
司连瑾哪里肯依,将陶梦阮打横抱起,进了内室,挽起裙子看,果然膝盖上几个浅浅的针孔。司连瑾心疼的碰了碰,道:“疼不疼?你个傻丫头,怎么不说啊!”
陶梦阮脸色微红,道:“怎么说啊!我还能提起裙子给人看不成?反正我也没准备白白受委屈,说不说还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