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在门外也是呆住。她不比素娘，打一开始就被姑娘亲近，觉得姑娘千好万好。她原本是南平王府的人，父母兄弟都在府里，被指了去服侍三娘子，三娘子对她却不亲近，近活都只使唤甘草。

    她表面虽然镇定，心里也是忧虑和惶恐的。

    那日子简直就是煎熬，生怕出个什么错，被姑娘打发了出去，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儿呢。幸而姑娘虽然冷淡，却并不作践人。虽然很闹腾了几次，那也是和王妃、六娘子，和她们倒不相干。

    她知道三娘子心地不坏，但是府里下人口口相传，说得着实不堪，什么克母、弑兄……她是很多次想要提醒三娘子，又想，三娘子哪里会听她的呢，多半是疑她藏ji，到时候连眼下的安生日子都过不了了。

    幸而都过去了。

    姑娘忽然开了窍，这样的日子有多难的，大约只有她和曲莲、竹苓三个体会最深，也最不想失去，今儿姑娘突然叫她去服侍周郎君，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姑娘这是要把她许给周郎君么？

    她透口风给素娘，就是想着素娘能劝上一劝，却不料听到这样一番话，姑娘是真的改了，谢天谢地，她靠立墙边，只觉目中酸涩。忽然惊蛰一溜儿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ot;谢、谢娘子来了！&ot;

    半夏瞪她一眼：&ot;好好说话c娘面前难道也喘成这样！&ot;

    &ot;是，半夏姐姐，&ot;惊蛰乖乖站住，喘匀了呼吸，方才叩门通报道，&ot;姑娘，谢娘子来了！&ot;

    谢云然带了不少礼物来，滋补的药，新开的花，时令的瓜果，还有消遣的小食，笔记，林林种种的小玩意儿，像是从前她给她送的，这会儿都还了回来。谢云然自个儿也意识到这一点，笑道：&ot;咱们今年还真是，流年不利。&ot;

    嘉敏也笑，却反驳道：&ot;不对，咱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ot;

    听到&ot;死&ot;字，谢云然脸色微微一变。嘉敏自悔失言。却听谢云然道：&ot;陆……皇后她当真……&ot;

    嘉敏沉默着点了点头：&ot;已经没了。&ot;

    谢云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去年进宫为太后贺寿，这年余，于樱雪没了，陆静华没了，她毁了容，三娘子更是三番两次性命之忧……&ot;我听说，陆皇后成亲大典上，见了凶谶？&ot;

    嘉敏点头：&ot;……是。&ot;

    &ot;那依三娘子看，是谁做的？&ot;谢云然盯住她。

    嘉敏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她当然知道谢云然博闻多识，但是她自忖手段高妙，并不那么容易看破。没准就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她进宫赴宴前的那个早上，哥哥好像说，在门口看到她了。

    难道她当时就……

    嘉敏定定神，说道：&ot;宫里说是南朝的细作，后来昭阳殿上还有个歌姬冒出来行刺，也都是……&ot;

    &ot;是吗？&ot;谢云然似笑非笑，嘉敏心里&ot;咯噔&ot;又响了一下：&ot;反正太后和陛下都说是。&ot;她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更多看法了。

    &ot;对了前些日子你不在，&ot;谢云然若无其事转开话题，&ot;我闲来无事在天心苑里走走，瞧见你这里养的一盆花，很是喜欢，就问素娘要了，谁知道养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半月下来，竟养死了。&ot;

    嘉敏：……

    &ot;不过些玩意儿，谢姐姐不必和我客气。&ot;她说。奇怪，素娘怎么没和她提起？目光一转，素娘在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素娘不知道，谢云然却偏说是问她要的。难道是……嘉敏心里乱了一下。

    就听得谢云然淡淡地道：&ot;三娘不介意就好。&ot;

    嘉敏：……

    她是在帮她毁尸灭迹么？果然还是她小看了这世间的聪明人。

    忽然惊蛰在门外通报道：&ot;姑娘，世子来了！&ot;

    嘉敏心里琢磨着今儿也不知道什么日子，你来我也来，合着赶集呢。叫了一声：&ot;谷雨！&ot;谷雨知机，对谢云然和四月说：&ot;谢娘子请随我来。&ot;

    就领人到屏风后去。

    谢云然略略有点疲倦，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话，确定没有说错什么，如果说她先前还只是疑心，到这会儿算是确定了。三娘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实在、实在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也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万幸，没出什么差错。但是到底还是连累她在宫里连番受惊又受伤。至于陆静华的死，谢云然自觉问心无愧。这思忖间，外间已经传来脚步声。

    她见过元昭诩一次，就在天心苑门口，是个英气勃勃的男子，生了极秀美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极是专注。也就眼睛和嘉敏像了。元家人不论男女都生得好看，要公正地说，元昭诩比嘉敏生得好。

    她知道嘉敏兄妹亲娘早逝，这个南平王世子常年不在京中，嘉敏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