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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清之天下无双第34部分阅读(1/2)

    上,您就饶了茗惠吧!……”

    康熙板着脸,并不作声。沉重的空气压得人无法呼吸,只有窗下那金色的西洋自鸣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我半昏迷半清醒的伏跪在地上,泪流连连,不停地磕头,跟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屋子里的宫女、内监们全都跪下了,跟着求情,泪流成河。

    所有人都在逼他!所有人都在逼他!!

    康熙大幅度转过身,太阳上的青筋突突乱跳,突然箭步冲过来,目光疯狂地扶起了我,大喊:“芳儿,我带你走,我们走得远远的,我带你离开皇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浑身发寒,一个冷战,被他突乎其来的疯狂言语吓住了。

    康熙的眼神纠结而黯痛,他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双手一用力,将我狠狠地搂进怀里,两行滚烫的清泪顺着他憔悴的脸颊滚落下来。

    屋子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一时间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

    储秀宫里的一出杀人闹剧很快就传到了慈宁宫老祖宗的耳朵里。

    孝庄震惊了,她在悲痛之余,怒叱自己的皇孙,不该太重儿女私情,应以祖宗大业为重,以社稷万民为重。康熙起初是沉默以对,继而羞愧得满脸通红,到后来引咎自责的在祖母面前跪下了。

    我当时站在一旁,老祖宗脸色愤懑,语气焦厉,叱骂的话语像沉重的石头,一句一句照玄烨头上砸了过来,而那些话,又仿佛一把无形的大刀,在我和玄烨之间劈开了一片寒冷的汪洋。

    “皇阿奶不想让你重复你父皇的过失,他太重情,甚至重过了祖宗江山,到最后竟成魔障,难以自拔。皇阿奶也不希望大清再出第二个董鄂妃,你明白么?玄烨?啊?”

    康熙定睛望着悲痛欲绝的祖母,在祖母说出这番话以后,他泫然泪下,跪地不动,木雕泥塑一般,背脊孤独地耸起。

    孝庄黯然地叹息,急痛攻心,忽然身子一歪,晕倒了。

    消息不胫而走,太皇太后病了,病得很重。

    白日里,永和宫,承乾宫、永寿宫的几位主子纷纷前来探望,她们望着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我心绪迷茫,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尽心竭力地照顾着老祖宗。黄昏的时候,钟粹宫修行的苏茉儿姐姐也来了,她脸色苍白,眉目冷峻,一缕缁衣的坐在主子的身旁,说了好些悲伤的话。从苏茉儿姐姐的回忆中,我似乎明白了老祖宗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病倒。玄烨冲动的行为勾起了老祖母伤心的往事。当年皇太极最宠爱的妃子关雎宫宸妃所生的皇八子不幸夭折,宫里传闻说与永福宫庄妃脱不了干系,而当时,庄妃刚刚生下了皇九子福临,皇太极痛怒之下失去理智,竟不顾发妻皇后哲哲的劝阻,执意要杀了庄妃和皇九子给八阿哥陪葬。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了整个盛京……

    夜半时分,慈宁宫的寝室里灯火荧荧,十分昏暗,我坐在床边,双手支着下颏,正在打盹。

    “水……”孝庄在昏迷中,轻轻一呓语。我立刻惊觉,连忙从保温的棉褥子里拿出一把热乎乎的精巧的宜兴紫砂壶,一手抱起她,一手小心地喂茶水。

    孝庄虚弱地睁开眼睛,勉强一笑,断断续续地说:“芳儿…夜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低了低脸蛋,轻轻地柔声说:“老祖宗好生歇着。太医都说不要紧的,养养就好。”

    孝庄伤感地摇摇头,注视着我:“傻孩子,皇阿奶怕是不行了……”

    我猛地跳起来,嘴唇,极力忍住就要迸出的泪,急急地喊:“老祖宗,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怎么也不能走!皇上不能没有您啊!”

    孝庄伤心地落下了眼泪,阖了阖眼睛,喘着气问:“……就你一个……在这里?……”

    “皇上刚走。他为老祖宗已到神坛祈祷三天了。上天感念皇上的一片赤诚之心,一定会赐福老祖宗……”

    “玄烨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从小到大,处事沉稳,样样周全,皇阿奶也一直是放心的。”孝庄意味深长地叹息着,眼睛里含着滚滚热泪,她拍了拍我的手,忽然抽了一口气,哽噎着道:“可是,他的身体里毕竟流淌着跟他父皇一样的血液,爱新觉罗家出来的皇帝都是大有作为的英明之君,可又偏偏各个都是情种。”

    我无言以对,感觉到嗓子眼似乎塞了一团棉花,只有用力地深吸气,才不至于表情失控。

    “老祖宗,您放心,皇上常常警惕自己要以国为重、以民为先。芳儿坚信,他是一个造福天下苍生的好皇帝,他一定会为大清开创出一片太平盛世。”

    “好孩子…有你在他身边,皇阿奶是放心的,皇上哪一天心气不顺了,你要好好劝劝他,他听你的……”孝庄面色惨然,眼神哀伤无力,呜咽着絮语。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

    夜以继日的精心照料,一个多月过去了,孝庄的病情总算有了很大起色。

    窗外桃红柳绿、莺叱燕咤。

    一场宫廷风波渐渐平息了。而我和玄烨之间,却隐隐约约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我说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似乎是多了一分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却少了一分年少时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玄烨最近老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面前,加之他又常常一言不发、面色冰冷,搞得我倍感惊恐,活得战战兢兢的。

    正午时分,我心情好的时候,不是刺绣就是写字,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边,跟游魂似的。我施礼笑脸相迎。他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十分无辜又绝望地追问我,到底爱不爱他?在不在乎他?回答他这些问题时,我总是小心翼翼,字字斟酌。我说爱他在乎他,他仍是不肯罢手,正儿八经的要求我给他弹琴,我临窗抚琴的时候,他站在我的对面,居高临下,跟欣赏艺术品似的。我弹得是激扬壮烈的《烈风雷雨颂》,他看的出神,听得入神。我悄然跟他对视,弹着弹着,便觉体力不支,一时头昏目眩,冷汗淋漓,便趴在琴上哭了。

    康熙惊呆了,大步走过来,一叠声的说对不起。

    我擦干眼泪,仰视着他,抿起嘴儿,努力绽出一丝顽皮的微笑。

    “芳儿?朕要你好好的。”康熙的声音打了个磕绊,双手轻轻地、无限爱怜地伸出。他像搂抱孩子似的,把我紧紧搂在怀中。

    我低下头,将脸蛋贴在他的怀里,同样依恋的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我从心里愧疚地道歉。我不想成为玄烨沉重的精神负担,更不肯使他增加新的痛苦。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也许很快,在某个背对他的角落,我就如阳光曝晒下的雪人一般,轰然倒塌了。

    ……………………

    凄艳的阳光下,御花园里景色秀丽,各宫姐妹陪同老祖宗游园。

    目之所及姹紫嫣红,处处盛开着鲜花,绛红的珊瑚映日,粉红的锦帐芙蓉,洁白的寒潭月,墨紫的烟笼紫玉盘,银红色的杨妃春睡,鹅黄|色的大金轮,淡淡轻绿的幺凤新绿,还有一花多色的汉宫春、紫霞仙、胭脂点玉。花香四溢,招得整个园子里充满蜜蜂的嗡嗡声,各色蝴蝶翩翩飞舞,和盛放的百花争奇斗艳。

    我搀扶着老祖宗的手臂,一路从花盆间的小路上曲折而行,偶尔停下步子,观赏休憩。

    遥远的天际,阳光如水晶石般耀眼,醉人的花香随着夏日煦煦的暖风,弥漫在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假山巍峨,绿树妖娆,盆景如画。各宫姐妹风姿绰约,俏丽如仙,嬉戏玩耍中夹杂着银铃般清脆开怀的欢笑。

    我搀扶着老祖宗走进了翠色环绕的万春亭,亭子四周种着竹子,清脆秀美,枝叶高雅。

    祖孙俩坐在红栏下,老佛爷叹息一声,怜爱地抚摸我的脑袋,我低下了头,轻轻帮她捶腿。

    “……说真的,承祜去了,皇阿奶这心里头……就像割去了一块肉!眼看着皇上也瘦了一圈。倒是你,成天不是照顾我,就是劝慰皇上,照看膳食寝处,忙得不可开交。皇阿奶怕你因为没了儿子会过于悲痛,要大病一场,谁知你像没事儿一样……”

    承祜!!

    一道强烈的从我的心坎划过,我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但是我很快就控制了自己,勉强笑道:“老祖宗,人非草木,芳儿也不是铁石心肠。老祖宗和皇上,都是身系天下安危的至重至贵的人,芳儿纵然不肖,不能帮着分忧,也绝不能使老祖宗和皇上为我分心。承祜产下后,我常常怕他夭折。他长得越招人爱,老祖宗和皇上越喜欢他,芳儿心里越是不安。如今他果然短命而去,幸而老祖宗自重,没有因悲痛而伤圣体;也幸而皇上自重,没有因哀伤而妨政事,芳儿实觉宽慰,岂敢为此而劳老祖宗和皇上长久挂怀呢?唯愿老祖宗不再伤悼,保重圣体要紧。”

    孝庄听了这番话,非常感慨,不由得摇头道:“承祜原要立太子的啊!皇上早有此意,我也想待他满三周岁时行立储之礼。谁想……唉!”

    “老祖宗,芳儿早就想明白了。难道非得自己生的儿子为天子才欢喜吗?只要是皇上的骨血,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后代,立贤立长,不都一样吗?”

    孝庄虚弱地皱了皱眉头,一声长叹,强打精神的笑道:“啊!难得你这样深明大义,不顾私戚,以礼自持!皇上常常对我夸你来着……”

    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用绢子拭去眼角的两行泪水,轻轻阖下眼,歇息养神。我静静的陪她坐着,望着亭子外面的翠竹在日光中轻轻地摇曳,抖落一缕缕窒息的风声。

    我在老佛爷的身边度过了一个下午。从慈宁宫出来以后,我脚步轻飘,有如浮云。夕阳已衔在宫殿一角,金黄|色的琉璃瓦抹去了它的金色光芒,于是残阳如血,暮霭被染成凝重的昏红色。

    沿途,我又经过了御花园,驻足在假山附近那一片繁丽的花丛中,凝视着落日一点一点地被宫殿山峦蚕食,我感到恼人的黄昏正在一点一点地向我袭来。轻松和舒适在慢慢消失,悲哀和空虚重新占据了我的心。我害怕寂寞的黄昏,黄昏使我更加思念我的孩子。但越是思念,越感到绝望,绝望更带来深深的、无可奈何的凄凉。

    我一路越走越快,到最后猛一转身,跑进了那一片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山景中。一棵棵西府海棠,开得这样红艳,这样美丽,这样繁茂绚烂!我一头冲到树下,跌跪在花丛中,双手蒙面,失声恸哭!海棠花在风中瑟瑟,抖落下漫天的,洒落在我的肩头……

    我的心疼得活不下去了。承祜惨死,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大出血,我自己的存在也变得没有了意义。后来,我想到了玄烨,才找到重新站起来的气力。为了他,我得活!不管怎么难,我也不能离开玄烨!为此,我必须在自己全身披上坚厚的甲,既不让内心的悲痛透出去,也不让外来的同情和哀伤透进来。我可以以恬然的神色去安慰老祖宗和皇上;我也可以以绝无戚容的表情去对付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我必须狠下心,表现出对承祜绝不萦念,才能最有效地帮助玄烨、保护自己。可是,夜深人静时,我无法面对这样支离破碎的自己。

    郁积了这么久的哀痛,便象火山一样爆发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我哭得浑身发抖,声断气噎。又一阵风过,满树摇颤,扑簌簌,片片红色落英撒了我一头一身……

    我歪倒在地,掩面而泣,不料:太湖石后面,仿佛有回应似的,也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

    我浑身,猛地从悲痛中惊醒,记起了自己的身分和处境。我迅速地擦干了眼泪,整整鬓发和衣袍,庄重地走过去,平静地问了一声:“谁在那儿哭?”

    太湖石后面转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正是茗惠身边的小丫头雪茜,她为什么哭?

    雪茜走过来,跪下了,擦着眼泪叩头请罪:“求娘娘别生气。我见娘娘哭得那么伤心,奴婢心里也难受……奴婢知道娘娘你哭是想儿子,奴婢哭是想妈……”说着,那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又掉了下来。雪茜的妈正是承祜的||乳|母,孩子夭折后没两天,她就悬梁自尽了。

    我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说:“别哭了,雪茜。只要你听话,娘娘不会亏待你。今儿个娘娘在这儿哭,对谁也不要说。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可是,娘娘,想儿子掉眼泪,跟想妈掉眼泪似的,谁都一样啊,你怎么就不能呢?”

    我鼻子一酸,忍了又忍,叹了口气,说:“宫里头的事儿,你不懂。别问了。走吧!”

    正文 第75章     踏歌

    万绿如海、芳草芊绵的五月天。

    紫禁城德胜门外迎来了皇帝出行的浩大队伍。

    龙旗猎猎,画角长鸣,仪仗森严、护从如云。

    路边的芳草,河边的柳枝,随风摆动,好像是向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致意。

    康熙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龙袍,骑着他心爱的雪璁马,英姿挺拔,神采焕发。年轻的天子坐在嵌东珠珊瑚的马鞍上,迎着爽劲的凉风,顶着碧蓝无际的天空,纵目四望,宽舒地长长吸气呼气,那满意的神情,竟如孩子一般带着几分恣意闲散。少顷,康熙的手一收,缰绳提至胸前,勒住了马。庞大的侍从队伍也跟着停下。

    朝阳如玉盘,寥廓而斑斓,上下一色绯红的戎装窄袖,身后飘扬着玫瑰色的丝质披风,我纵马疾驰,飞奔到了玄烨身边,就要翻身下马向他请安,康熙连忙笑着作手势拦住:“不必了,不必了,上马下马太麻烦。你来得真快。两年没骑马,在宫里又闷了一年多,今儿个带你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

    “皇上挂怀,芳儿不敢当啊!“我婉然一笑,玉手扬鞭,伶俐的催马上前,于是二人并骑,缓辔同行。身后的侍卫宫眷队伍按常规,迅速自动调整。

    康熙眉眼开怀,忽然微倾上身,靠近了我,轻声笑道:“你过我马上来好吗?我带你。”

    我飞红了脸,嗔怪地瞅了他一眼,低声说:“看你!……”

    “哎,我是好心啊!”康熙孩子气地翘了翘唇角,认真地说,“你千万不要太劳累了,看你脸色多白,况且你体质大大不如从前了。你过来吗?我带你?”目光透亮,语气温柔。

    面对玄烨的体贴关爱,我笑吟吟的摇晃脑袋,只觉心头仿佛灌满了蜜,甜得有些呼吸困难;一股欢乐在胸间回荡,就要奔突出来。顿了顿,才神采飞扬地笑道:“皇上,你太小瞧我了。赫舍里芳儿是坚强的,是永不服输的人间奇女子!”我气定神闲的自卖自夸。

    康熙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乌黑的眼底翻搅着欲罢不能的炽热光芒,遂即扬头大笑,灼灼的华光在他的脸上闪耀。他一勒缰绳,右手高举那柄镶金嵌玉的马鞭,朝御马后臀一抽,猛松缰绳,雪璁马欢快地一声嘶叫,咻的一声,飞箭一般向南猛冲,尥开四蹄,如一道白色流星,划过黄绿相间的平坦坦的大道。

    我心里暗暗着急,连忙鞭马追赶,侍从宫女也紧紧跟上。但玄烨的那匹神骏蹄下就如生风一般,我们哪能追得上!眼看那白色的流星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向东边弯过去。我灵机一动,掉转马头向东,猛加三鞭,抄直线近路去拦截玄烨。身下的旋风马似乎懂得主人愉悦的心情,跑得又快又稳,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地上的杂草拉出了长线,果然在二里以外,我驾马跑到了玄烨马前数十丈的地方。雪璁马见到了同类,自然而然地追跟在后,当旋风马放慢步速时,它也无意超过可爱的伴侣,并和它一样改用碎步慢跑了。

    康熙神情振奋,大笑道:“你真灵巧!竟然抢先一步。”

    我得意地扬扬眉,笑着喘过几口气,说:“是侥幸取巧。”康熙审视了我一眼,忽然挨过来,抬起手指替我擦拭额上的汗珠,感叹道:“芳儿你秀外慧中,真令人爱煞!天地钟灵秀,我们满洲也能诞育仙女!”

    “仙女?皇上快不要这样说,叫人羞愧死!”我低下脑袋,顽皮地笑笑:“天地无私,并不独爱一族。汉人中也有才貌双绝的女子啊!”

    “是啊是啊!只可惜,朕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咯!”话未落音,雪璁马踩着了一片湿漉漉的草丛,前蹄一滑,马身往前一闪,差点把康熙摔下去。我惊叫了一声,陡然伸手去拉他,却根本够不着,也几乎从马背上掉下来。好在康熙用力一勒缰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