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虽然来了御医,但皇上的病却不见好转,反而日见加重,诸位大臣莫不心如火燎,一致恳请班师返京。世宗眼看也是支撑不住,执拗不过了,也就点头俯允,下诏留下张永德,李重进二人处置燕南一带的军事,其他人等随驾启程返京,皇上回京之后,众御医齐集后宫,昼夜轮候料理一个多月,这日已是六月初九,皇上自觉颇见好转,便临朝处置政事,首先是对北伐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朝中仍由范质,王溥为相,参知枢密院事。授魏仁浦为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吴延祚亦授以枢密使。都虞侯韩通授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尉。赵烁为殿前都检点,加检校太傅,兼忠武军节度使。其他文武官员皆有升迁,朝野内外,相安如堵,但是,皇上的病情却是反反复复,不但不见好转,却是越来越差了。
为了安定众心,皇帝的病情都不敢向外透露,只急坏了后宫的小符后,无计之余,惟有把符彦卿,赵烁二人留驻内廷,以便共商对策。那符彦卿守着几位太医,每日轮番斟酌诊治,那赵烁领着一班侍从则奔跑于少林,华山及各处名山大寺访医寻药。这日来到华山脚下,正要找个酒肆稍息,忽见旗亭之内一个道士迎面而来,施礼道:“太傅别来无恙。”
赵烁定睛看时,不是别人,原来是苗训。大喜道:“与道长一别数载,不期今日相遇。”于是,就令侍从在外面进餐,邀了苗训进到里间叙话。
苗训笑道:“一别数栽,大公子已一飞冲天,手握枢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太傅之职矣,可喜可贺。”
赵烁道:“何喜之有?近日皇上身患重病,御医束手无策,满朝文武尽皆彷徨,朝廷现在正派遣下官前来华山寻访师祖,拜求灵丹妙药……”
苗训道:“不巧得很,师祖于月前已西赴峨眉山访友去了。”
赵烁听了,一时呆住,知到出家之人,四海为家,闲云野鹤,难定归期的,但见了苗训,也是找到一个指路人般的,忙道:“既是师祖不在,见了道长也是不虚此行,就请道长指点一二,以解陛下之病。”
苗训道:“修丹练药,乃道家闭关修练之内家功夫,贫道所学只是易学占卜,奇门六壬等外家之术而已……”
赵烁道:“如此正好,就请道长演算演算。要替皇上治病,应向何处访医寻药方能奏效?”
苗训听了,还是遵命演算了一番,不无犹豫地向赵烁道:“人之寿算,皆有天命,何况天子身系天下安危,更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但以贫道之学识肤浅,恐怕难以算得精确。”
赵烁道:“道长不必过谦,也无须忌讳,今日在此只赵某与道长二人,所说的话,出君之口,入某之耳,请但说无妨”
苗训犹疑再三方才说道:”……依贫道推算,天子寿禄将尽,难出半月之数,看来已非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赵烁道:”道长的法力,下官素已钦佩,但我朝御使王朴大夫亦精于易学,皇上曾问他,“朕在位该有几年,”他曾为皇上卜算在位的数乃是三十,与道长所算为何相距如此之远?”
苗训素日亦知王朴易学名气,乃是名师所出,实为上乘之学。如今听了赵烁这么一说,不敢托大,连忙又再凝神推算,顿有所悟,从容向赵烁问道:”请问太傅:今年是显德几年?当今皇上是哪年登极的?”
赵烁道:”今年乃显德六年,皇上于显德元年践位,至今已五年有余”
苗训点头道:”这就是了,如今乃是五月下旬,半月后乃是六月,皇上践位五年零六个月,五六正是三十之数,御使大夫所言三十之数并非虚妄,而是不便明言,使用了一个隐喻相乘之数,其实与贫道所算之数正相偶合”
赵烁听了,震惊不已,忙叮嘱道:”王朴所说三十,皇上认为是三十年,如今听先生所说,原来却是隐语,此事若应验汝二人之言,乃非同小可之事,道长万勿轻泄于他人”
苗训点头应道:”太傅无须多虑,事关重大,贫道岂敢妄向人言”又对赵烁道:”一旦皇帝晏驾,太傅应当坐镇京师,万不可远离,应时刻密切关注朝野动向,”
赵烁听了,连连点首称是,又向苗训道:”前次与道长晋南一别,念念不忘,如今皇上病危,朝野不安,今日既与道长有缘相遇,不若就请道长屈驾同往汴京,也好替本官出谋划策,共商国是”
原来师祖下山之时,已知天下将有变动,故嘱咐苗训在此等候赵烁,出山助他成就大业的今见赵烁已自先开口相邀,便乐得顺水推舟,便大应了下来,跟随赵烁回汴京而去赵烁也立即委他以军师之衔,就在太傅府里供职。
回到汴京,见皇上的病情果是毫无起色,反倒是日甚一日,回到家中便把苗训的话悄悄向李响说了,这时,李响亦在宫中任供奉官之职,听罢大惊道:“苗训的话倘若应验,此乃国家之大事,一但皇上宾天,必然朝野震动,大哥身居太傅之职,掌京师禁军,又是众矢之的,万一朝中有个什么变动,大哥必是首当其冲的人物,不可不防。”
赵烁道:“这话苗训也是说过的,”
李响道:“大哥曾说过苗训此人精通术数,如今既已同来京师,不如就将他召入幕下,给他个职衔,凡事也多几个人参与出谋划策。”
这正是:东风若与周郎便,河北重开洛汴花!
正文 【411】 一试便知
赵烁道:“为兄当时已委他以军师之职了,吾弟所说的多几个人出谋划策,汝意下拟找哪几个人?”
李响见赵烁答应了,心中大喜,于是兄弟二人计议一番,赵烁又再三叮咛道:“也不知这苗训说的是真是假,灵也不灵,咱们也是以防万一朝廷生变的权宜之计,切莫张扬,倘若外泄,让朝廷知晓,那可是个大罪呢。”
李响道:“大哥放心,咱们召的都是您的心腹兄弟,岂有外泄之理。”
次日,李响先后派人悄悄地召集了王审琦,石守信,苗训,连彭寿,李勇等“十兄弟”和陶三春,曾秀英等一班女将,刚好在晋州来京的郭进也凑上了,那赵普因为此前在滁州照顾患病的赵弘殷,跟随护送他回京,每日都在赵府走动,赵烁见他办事细心,也懂得医术,就把他留在府中照看老父,后来赵弘殷病故,他也依旧留在府中,如今朝廷有事,也就都一齐召集到太傅府内衙密室共商,李响也就令苗训把他预卜到皇上病危,阳寿将尽的话,对众人说了一遍。
接着,李响又说:“太傅嘱咐各位,此事先向大家通通风,有个准备,为的是恐防一但皇上驾崩,朝中有不逞之徒,趁着皇上病危或是驾崩的机会,乘机作乱,但尔等切莫轻易向外人说出,以免引起人心不安……”
李响召集了众人到太傅府,令苗训把皇上病危,阳寿将尽的话,与众人说了一遍,接着,又吩咐众人:这话不可向外泄露,谨防有人乘机兴风作ng,扰乱人心。万一皇上宾天,各人更要百倍警惕,坚守岗位,不可擅自离营,随时听候太傅命令……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有说:“皇帝要死就死呗,咱们管得着吗?反正咱们都是当兵吃粮的……”
也有说的是:“这京城里十万禁军都在咱们太傅手里攥着,这宫里宫外都是咱们太傅管着的,天塌下来有咱们太傅顶着,行!太傅说什么咱们听着就是啦”
那彭寿说:“这皇上死得也太不是时候的,儿子还哪么一点儿大,能管得了朝廷大事吗,干脆让咱们太傅去当这皇帝算了……”
苗训忙说道:“彭将军,你这话儿在咱们几个人里面说说倒也罢了,要是让旁人听了,哪可是个大逆不道的罪,不得了的……”
陶三春道:“你这牛鼻子道士知道个屁!彭寿说的有啥不对?让咱太傅当皇帝有啥不好?有甚么大逆小逆的……”
赵普听了,大吃一惊,觉得这群小将实在忒无法无天,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忙插话道:“军师说的有理,咱们这儿可是皇城辖内,天子脚下,你们说这等话,一但传将出去,可是滔天大罪,株连九族的,万万不可妄说……”
郭进听了,勃然大怒,戟指向着赵普说:“你知道啥叫皇城?这皇城还是太傅领着咱们兄弟杀了石重贵打回来的,太祖皇帝还是跟着咱们屁股后面进城的,从太祖皇帝立了大周的广顺元年起,这班兄弟们就进了皇城,显德元年他们还编进了禁军,算起来他们在皇城足足待了九年。你在滁州刚来的是吧?你在皇城待了几天?在这皇城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那李勇见赵普说三道四,早就忍耐不住了,也说:“姓赵的,你不过在滁州当了个军事判官罢了,这里是皇城,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李响见他们越说越不靠谱,便发话道:“好了好了!别扯远了,刚才我和军师说的话,你们都得记着,哪可都是太傅说要告诉你们的,你们可得记牢了”
听得是太傅说的,众人都无话可说。就是赵李响,他的供奉官的官位虽小,但他是太傅的亲弟,赵家的二爷,谁都得让他三分。这苗训,大家都是老相识,十多年前就给王审琦,石守信算过命的,年前也是他到朱仙镇把大伙带出来救大公子的,如今又是军师,他说话众人也都受得了,可你这个赵普算个什么东西?于是众人都把这股气发泄到他身上去了。
赵普不知道太傅手下这群将领竟是如此张狂放肆,说起话来不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更令赵普恼火的是大家同在一处议事,他们倚仗人多势众,竟然对自己指手点脚,当面训斥,好不窝火,待他们散去时,对李响道:“太傅属下这群将佐如此狂妄粗野,目无王法,打起仗来如何指挥得了?”
李响笑道:“判官有所不知,这班人虽粗鲁,但却是极听大哥调度,大哥说话,无有不听的,打起仗来不顾生死,舍命向前,而且当年曾奔驰千里到野狼谷诛妖道,败辽兵,把大哥救了下来,但就是性格鲁直,说话不知分寸,听说当年曾经向大哥高呼万岁,被韩通奏到皇上哪里,谁知反倒被皇上训了一顿,说他多管闲事呢?”
赵普听了,呆了半天,开口不得,连皇帝都纵容,谁还管得了?
原来这赵普乃衙吏出身,极懂得察言观色,迎上合下,虽然读书不多,但肚子里却极有主意,看到赵烁天性孝顺,故在杜夫人面前更是毕恭毕敬,关照赵弘殷治病也是无微不至,逗得杜夫人满心欢喜,屡在赵烁面前说赵普诸般好话,并再三叮嘱赵烁道:“这位赵先生见多识广,品性善良,为人忠诚厚道,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儿应好好重用。”
赵烁见姑父母这么说了,不好违逆,便委他一个定国军推官的官儿。
杜夫人的这番话,又对李响说了。李响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因为赵李响只是宫庭里的一个供奉官,职位低微,自己还是供人指使的跑腿,你说这赵普有千般本事,与我何干?因此只是支吾以对。
可是,赵普却不是这么想。他看准了赵氏一家都在朝里做官,赵烁与皇上又是八拜之交,手握禁军,位高权重,巴结上他还怕没有出头之日?这赵烁整天在宫庭里面忙进忙出都是大事,他是沾不上边去的,但李响在外边忙的小活,他却是紧紧粘着不放,跟进跟出,杜老夫人却很高兴,因为她见赵普老成持重,熟悉官场,李响未经历练,不?世故,要他多向李响提点,开始的时候,李响觉得讨厌,但碍于母命,不好拂逆。慢慢下来也觉得不错,凡事多一个人在身边也有个商量,有时他出点主意也不错的,因此也就让他跟着了。
这样一来,赵普本来是赵烁属下定国军的文员,如今却又成了赵李响的听差了。不过,没问题,赵普很高兴,能依傍到赵家就行就如刚才那一班将领,都不过是一介武夫,只因为他们依靠到太傅的身边,所以他们都锦衣肉食,富贵逼人我赵普如今也靠到太傅身边了,以我赵普的聪明才智,要比你们这群蠢汉高出百倍,你们今天能得到的,明天我一定能得到,到哪时候让你们知到老子的厉害……
赵普入京时间不长,是去年淮南之战之后,是护送赵弘殷来的,在京中并无故旧,如今被赵烁手下这群武夫一顿抢白,十分窝火。在赵府中也没有几个熟络知己,原来因为关照赵老爷子,因此和府上的人关系很密切,可惜老爷子如今死了,彼此就冷落了。杜老太太对自己很关切,但她深居后堂,不能给自己帮个什么忙。赵烁是株大树,但他整天都在宫里忙得不可开交,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只有赵李响常见,也较有说几句话的机会,这次见了苗训,正中下怀,他是个道士:不象那群武夫哪样骄横跋扈,他曾领人千里奔驰拯救赵烁,因此不但与赵烁关系密切,且赵府上下皆敬之如宾,若与他扯上关系,定有利与接近赵烁,正好彼此都住在府中西厢的客房,于是,尽可能找机会与之接近。当夜二更时分,见对面苗训房内仍亮着烛光,便走了过去,轻叩房门,苗训此次遵了师祖之命,前来扶助赵烁开基立业的,但仓促之间,一时未能说动赵烁,此时正在灯下思量,明日如何向他劝导……忽听有人叩门,忙问:“谁人叩门?”
赵普忙答道:“在下赵普,因心有疑难之事,见道长尚未熄灯,故而冒昧叩门,向道长请教。”
苗训听了,知是日间曾经会面的那位来自滁州的判官,现在又是太傅幕下的一名推官,不好轻慢。便开门迎入坐下问道:“先生光临,未知有何见教?”
赵普说:“岂敢,岂敢。只为日间听了道长与二公子的一番言语,心有所感,故尔冒昧求教。”
苗训道:“先生过谦了,贫道正是为了此事,专程来为太傅策划的,先生如有良谋善策,不妨说将出来,共同参详。”
赵普听了,心中大喜,他想的正是找机会参与此事,便从容说道:”据道长日间所说,当今皇上寿祚将尽,若今上晏驾,必然是幼主继位,若是幼主当国,一是易受近臣播弄,二是易致大权旁落,导致小人得势,祸国殃民,道长请看前朝龟鉴,刘承业就是最好的范例;听信群小谗言,滥杀忠良,若非他如此倒行逆施,何致社贼倾覆,国亡家破,自己也身首异地……”顿了一下,见苗训不急于说话,便继续说道:“如今太傅权倾朝野,总揽军机,若一但有人心怀不轨,伺窥神器,必先把矛头指向太傅,如此太傅则被置炉火之上,成了叛逆者之眼中钉……”
这正是:上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
正文 【412】 文人利刃
苗训见赵普夜分来访,且又急于表白,分明是看出了当前时势变化,是个有意介入这一场游戏的有心人,便问道:“按先生之见,当今在我朝中,哪些人有伺窥神器的势力,又有窥伺大位野心的呢?”
赵普见问,正中下怀,忙答道:“以在下愚见,如今朝中位高权重者,除太傅之外,莫如符国舅,张永德,李重进,韩通等人,符国舅本性纯善,国之懿亲,且其妹又身为当朝皇后,外甥是当今太子,即使一旦皇上晏驾,继位登基的就是他的外甥,谅他必无篡夺大位之理韩通秉性愚鲁,素无机心,且又是当今皇上提拔于白屋的草莽之夫,谅他也既无此心,亦无此胆……”
苗训道:“按先生之意,有心窥伺大位的,看来就在张,李二人身上了?”
赵普点头答道:“在下愚见,正是如此,未知道长所见如何?”
苗训道:“贫道曾向太傅说及此事,太傅说:张、李二人,都是皇亲国戚,手握重兵在外,尔等切莫妄动猜疑,这等言语也切莫向外乱说,只恐为他人听了,惹起风波,不但危及社稷,且亦惹祸,那时难辞其咎矣。”
赵普叹道:“太傅难道就不怕张、李二人一但得势,必然会祸及自身么……”说罢,只是长吁短叹,欲言又止。
苗训看出他原是有话要说的,只是不敢启口,便挑他道:“先生见多识广,必有良策可为太傅分忧,不妨说将出来参详参详。”
赵普犹豫再三,低声附耳向苗训道:“如今天下未?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