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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31部分阅读(2/2)

和黄德谷之间的关系了,从八里村报信的人一到县衙,不倒一炷香的时候,高升就知道了消息。他有什么反应,暂且不去说他,黄德谷却是听到这消息,心里一阵发寒。

    尤其是等到刘勇回转了,告诉他具体的情况后,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打发刘勇出去办差,等到刘勇一走,他立刻就回到后衙,说什么都不出来了。

    一下子就死了八个,这已经不是缉盗,而是军兵对阵厮杀了。自他上任来,偶有人命案子,也不过是一两人,八个精壮汉子,被人杀鸡一样的杀死,却是对他来说确实有点震撼了。

    这山东民风彪悍,他上任之前就有所闻,但是,他门路活动的好,趁着孔有德离开山东,山东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的时候,他谋得这个职位,在他看来,在这里为官一任,攒些资历银钱,再活动到江南富庶之地为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山东刚刚经过一场大乱,朝廷的力量重新掌控山东,自己在这里为官,总比去山西陕西河南的好吧,纵然有些风险,但是随时都能得到朝廷的军兵支援,对于现在的时节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听闻到盐丁们大开杀戒,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这县衙,也太不安全了。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盐丁们是那巡检司的爪牙,而自己却是从这些盐丁到安丘的那一天起,就没有给过他们好眼色,说是怠慢,那都是赶着好听的说了,甚至那高升给这巡检司下了几次小绊子,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说巡检司不知道,那才是骗鬼呢。

    而这一次,自己对那狗屁清军道公子的案子,又是判了这巡检司巡检的产业赔钱,这和直接打人家脸有什么区别。要说这巡检司巡检,是个讲道理的,倒还是有着缓颊的余地,大不了,自己给这个不入流的小官说几句好话,互相抬举一下,虽然有些丢人,但是,这丢人也是在山东官场,丢不倒京城去,那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这巡检,本身还是有着武职的啊,自己要求军兵们帮忙,八成还是要求道他的面前,要是真遇到什么祸事,他指望朝廷的军兵帮忙,那不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要是对方因为自己的行径闹将起来,他倒是不惧,武将嘛,嚣张一点,在大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嚣张的武将,要说都有多少花花肠子那也未必。可是这巡检余风,呃,或者说守备余风,却是一声不响,一副吃了亏也不在意的样子,一向以自己的心思忖度他人的黄德谷,心里就有点没底了。

    他还有一年就要离任,他可不想在任上,被某个亡命的“盐枭”伤了身体发肤,更不想,在他离任的时候,家眷行李性命,全部在路上被“山贼”拿了去,这不是他胡乱猜测,这在大明朝,还真是有过先例的,官兵为祸起来,那比货真价实的匪厉害多了。

    第一卷  第一一一章 敲打是一门艺术

    [正文]第一一一章 敲打是一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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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朝廷的正七品文官,进士出身的一方县令,怎么会患得患失一至如此?有人可能就要说了,笔者你这不是太夸张了一点,你前面说大明朝文贵武贱,黄德谷就算是在不堪,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仅仅是这点事情,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说到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来把大明朝的一些常识来温习一遍,这样,也许就能从这里当时的人都耳熟能详的东西中,找到一些依据,来解释黄德谷的失态。

    大明的军事领导体制和指挥体制在平时和战时差别很大。在地方,平时的军事领导是都指挥使司,即都司。都司的卫所隶属五府,听命于兵部。都司与所在省的布政司、按察司不相统属。都司下设同知二、佥事四,下设管理、战备、训练、屯种等机构,是明代平时地方最高军事领导机构,负责管理所辖区域内卫、所一切与军事有关的事务。都司下设卫,卫的长官为都指挥使。卫下设千户所和百户所,卫领千户一般有左、右、前、后、中之分。

    像余风,本身的巡检职位,在这等科举出身的人的眼里,根本就是杂鱼一条,和那些小吏没有多大区别,黄德谷真正在意的,是余风身上的军职。余风领灵山卫千户一职,那是世官,不足一晒。在他的上面是灵山卫的指挥使童山,再上面是这山东都指挥使司,层层的压制下,余风作为一个军户,哪怕是一个军官,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但是,永乐以后,明代卫所指挥系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地方上最高军政长官都指挥使的地位有所下降,成为总兵官下属。到了崇祯年间,这种情况更是明显,总兵官是中央派往要害地区镇守的军事长官,其下设有副总兵(亦称副将)、参将、游击将军、守备、千总、地总等等。总兵官变成了地方镇戍统帅后,遇有战事时,又派中央大员到地方巡抚,事毕复命。

    而事实上,现在的情形是,拥兵自重的武将,对着朝廷的命令,虚以委蛇,阳奉阴违已经是常态,更有的就是摆明了听调不听宣的态度,朝廷要用我,行,拿好处来,没有好处那就免谈了。当然,话说的没这么村俗,但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对于这些手里有兵的武将,朝廷几乎从来就是安抚,决计是不会动刀子的。当今的皇帝,虽然割起臣子的脑袋,有如刈草,但是仔细,算起来,被砍掉脑袋的,大都是手无寸铁的文官和那些平乱不力却打得没兵了的武将,那些拥兵的兵头,却是一个都没有触动的。

    而余风的身上的灵山守备一职,才是黄德谷真正忌惮的。山东总兵下,有分守参将,有游击将军,这一个守备,看起来算不什么,但是,这镇守地方的守备却是有着立营的资格的,也就是说,如果朝廷忌惮那些拥兵自重的兵头的话,这守备恰恰好够资格被朝廷忌惮。前不久不是听说青州附近马贼猖獗,敢在县城附近逡巡,那么,真有“马贼”潜入县城,不利于知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对这一种可能,黄德谷丝毫不怀疑。

    灵山守备毫无疑问是归山东总兵官节制的,若是黄德谷在山东,能和那位丘总兵有点交情,这事情,他倒是很容易就摆平,这武将跋扈,也就对着朝廷,真对了上司,对军中同僚也跋扈,他还要不要做人了?问题是,文官们自恃清高,对待那些武将,大都是对待夜壶的态度,用你的时候,固然很爽,不用的时候,则是远远的丢在一边,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能找得到说话的人?

    也不知道这一夜,黄德谷长吁短叹了多少次,直到天色微明,他才沉沉睡去,不料,刚刚进入梦乡的他,却是被伺候自己的小厮不知道死活的叫醒。他起的身来,正欲大发雷霆,却被小厮告知,灵山巡检司余风求见。一听这话,他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小厮打搅了他的瞌睡,急忙洗漱一番,然后亲自将余风迎进了后衙。

    “早就得闻黄大人勤于王事,惜怜百姓,想必昨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余某冒昧来访,唐突了唐突了!”嘴里说着唐突,余风却是没有一点唐突的样子,对着黄德谷拱拱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黄德谷和黄德谷后衙中的花木。

    “余大人莫要取笑老夫了,哪里什么不眠之夜,分明是早间凉爽,这人老贪睡,偏身在余大人嘴里说的如此好听,惭愧惭愧!”黄德谷讪笑了一下,呐呐说道,一边请余风就在这庭院间坐下,一边有小厮奉上香茶。

    “余大人什么时候巡查到本县的,本官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是怠慢了!你我同在山东为官,彼此之间,要多多扶持,多多扶持啊,本官如此疏忽,余大人莫要往心里去,中午老夫设宴,一为余大人洗尘,二来也是为余大人赔个不是了。”

    “那可真的多谢黄大人了!余某就却之不恭了!”余风微微笑了一下,这笑容,在黄德谷眼里,怎么看都有一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余大人这次来本县,是公干?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县的地方,还望余大人尽管开口,本衙上下,定全力以赴的配合?”

    这实际上就是把头磕在地上了,以黄德谷的身份,无论是对巡检也好,守备也好,如此落下脸面的卖好,如是他的京中的同僚看见了,非得狠狠的啐他一口不可,这还要不要读书人的风骨了。读书人的矜持,那里去了?

    余风心里有数,也不说破,开口说道:“公事上,倒是没有烦劳贵县的地方,余某这次,不过是陪着贱内走走亲戚而已,不过,日间在这市井间,听到一些传闻,对大人的官声很是不好,怕大人不曾知晓,按捺不住,才来拜见大人!”

    听到余风提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黄德谷有点奇怪,传闻?什么传闻,还是对自己官声有碍的?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啊,自己治下的事情,用得着你一个外地官儿来提醒吗?

    不过,既然余风不提那些对双方都有点难看的事情,他也乐得装聋作哑,顺着余风的话头就问了下去,反正现在还看不出来,余风有什么恶意。

    “愿闻其详!”

    “市井上传言,最近大人要对安丘的那些商户,征收什么“平安税”,余某自问也读了几年书,哪里听说过朝廷有这个法度税制,当下就狠狠的驳斥了那些无知小民一番,别说没有这等事情,就算是有,也是大人被蒙蔽了,下面的那些人利用大人的名头,巧立名目,荼毒百姓,大人你说是不是是!”

    “正是正是!”黄德谷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状:“什么平安税,我听都不曾听说过!”心里却在想:“回头等这家伙一走,立刻叫人就停了这税,免得在这事情上,被他拿住了把柄!”

    “我说就是嘛,大人清廉如水,怎么会有这种下作行径,不过,这治理一县,事物是何等的繁忙,大人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如果是下面的人受了别人的撺掇,做出了这种事情,大人可不能姑息啊!”

    “撺掇?余大人何处此言,莫不是还听到些什么?”黄德谷问道。

    “是啊,我还听说,最近有一些江湖骗子,冒充官宦子弟,勾结公差,鱼肉百姓,嗯,我也是听说而已,没有查证的,大人听听也就算了,若是流言蜚语,大人慧眼如炬,自然不必理会,但是若是真的,大人可要小心点,这些江湖骗子,蛊惑人心的手段千奇百怪,百姓无知,不得不防啊!”余风一脸的关切,似乎真的是对黄德谷的前程很是在意样子,活脱脱的一个模范同僚的模样。

    闻弦而知雅意,余风这话,黄德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对上次自己偏袒石怀仁一事情,余风在表示不满呢,什么叫冒充官宦子弟的江湖骗子,这只差对着黄德谷指名道姓了。

    “还真是多谢余大人提醒!”黄德谷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要不人,酿成大祸还不得知!”黄德谷敛衣为礼,颇有醍醐顿开的样子。

    谈过了这些,两人下面的谈话,就显得和是融洽了,不着边际的客套吹捧了对方一通,天南海北的扯了几句,余风这才告辞出来,临走的时候,余风似乎是不经意的说道:“高升盐栈的东家,黄大人可认识?”

    黄德谷似乎微微一愣,答道:“高升盐栈的东家?不曾认识!”

    “不认识?呵呵,不认识就好!”看了看黄德谷那装出来的愕然,余风笑着出得门去了。

    “我这是没看黄历啊,怎么惹到这个丧门星了!”黄德谷欲哭无泪,有点气馁的坐了下来,这余风来这一趟,分明是敲打他来的,表面上看起来这双方一团和气,却是在石怀仁的事情上,高升盐栈的事情上,都对黄德谷施加了不少的压力,就连他来这里拜访的借口,也让黄德谷愤恨不已,他那么一句轻飘飘的“市井传闻”,到了黄德谷这里,可就是损失的几百甚至上千两白银,更别说,他刚刚临走的时候的话语,分明是劝告黄德谷和高升盐栈撇开关系,那可是每月都是几百两的银子啊!

    第一卷  第一一二章 惹人之术 报复无门

    [正文]第一一二章 惹人之术 报复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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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山东有两个中心的话,经济中心无疑是济宁,但是作为政治中心和军事中心,济南则是当之无愧。无论是布政使司衙门,都指挥使司衙门,还是按察司无一不在济南。

    唯一不同的是,山东总兵的大营却没有设在这里,想是那总兵丘磊颇有自知之明,不愿意和这些大员混在一起,想想也是,虽然品轶上这总兵和三司的主官没什么差别,但是,按照大明的传统,这武官确确是低了文官一头,若是有事端需文武协作还好,彼此之间见面行个常礼也就是了,但是若是平时相处,行这等礼节,这三司的主官心里难免不爽,暗地里说他跋扈也是有的,但是若是跪拜见礼,这丘磊却又不甘,索性远远的避开些,也免得见面尴尬。反正他的根基也不在济南。

    济南城墙高沟深,实乃是一等一的大城,据到过开封的那些见过市面的人说,就是比起开封来,这济南城,也未必逊色多少,虽说这番比较好像有点乡下人比宅子的味道,但是要知道,那开封可是号称“天下第三雄城”来着的。

    不过济南本地人,对此倒是毫不奇怪,这济南城坚,他们自幼就是耳闻目濡的,也不怎么当回事情。甚至有人不屑的说道,当初成祖靖难的时候,围困济南三月之久,也没攻下这济南城,这才改攻为围,虽然三个月的时间,城中饿死军民无数,但是,即便是雄才大略的成祖爷,到最后,不也还是退兵回北京了吗?和济南比,开封算个屁。

    如今,这座大城里人丁兴旺,市面繁荣,行走其间,恍然就是一番盛世景象,在这城中的居民,谁又曾想到,城外的他处,是一番凋敝模样。

    “爹,你别信那知县胡扯,孩儿说的句句是实,不信你叫石财来问,孩儿在那安丘被几个商贾打了,这要些汤药银子,不是很正当的吗,一点都没丢了爹的颜面!”

    这是济南清军道石典清在济南的一处宅子,宅子不算大,但是确实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前后厢房,正堂偏厅,甚至在后院还有一个花园,池塘凉亭,一律不差,在这闹市之中,显得甚是雅致。

    而此刻,说话的石典清父子,就是在这凉亭之上,亭子外头,几棵歪脖子柳树投下来的树荫,将凉亭笼罩其中,偶尔有几丝阳光透进来,却也不是很灼热,更别说池塘水面上时不时吹来的一阵阵凉风,让这亭子里的父子俩,浑身都爽利无比。

    “你得罪了这黄知县?”石典清捻着颌下的几丝长须,问着自己的儿子。

    “哪有这事情,孩儿是什么人,怎么敢无端端的去得罪那知县,而且孩儿到安丘游玩,若是有什么事情,肯定是要求助当地官府的,怎么会这么莽撞!”石怀仁不无委屈的说道。

    他不知道那安丘知县给自己父亲的信件里,说了些什么,但是,想那安丘知县突然反口,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决,甚至还说自己举止不端,想来那信里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没准告自己的黑状也不得知。

    石典清的脸色看不出喜怒,石怀仁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老爹此时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说话也不敢大声,一边说话,一边还偷偷看了几眼自己的老爹的神色。

    “那灵山守备又是怎么回事情,你怎么和这人搞在一起了?”

    “啊!”石怀仁吓了一跳,这事情,他不知道啊!

    “什么灵山守备,孩儿不知晓啊,这次去安丘,孩儿不记得遇见过这个人?”

    “还敢狡辩?”石典清扬扬手中的信笺:“如若不是你和这人有关系,这人怎么会直接去找这知县,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传言中伤你我父子?”

    石怀仁这次真的是委屈了,他这趟安丘,除了挨了一顿揍,什么收获都没有,更别说那俏丽的小娘子,自己连手都没有摸过,真是亏得大了,回来之后,还被自己老爹训斥,简直是连讲理的地方都没有。

    “坐下,你把你这次出去鬼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讲一遍,不许给我打马虎眼。是你的错,你坦白说了,爹也不会怎么责罚你,要是隐瞒了被我知晓,你就准备半年不许出门吧!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