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甚么垄断的帽子。
旁的不提,每岁太尉府高达数十万金的购舰计划,就是少府名下的诸多船厂揽下的大生意,事涉军务,万事最忌泄密,就算少府愿将打造战舰的技艺释出,太尉府的将帅们都是不会准允的。
战舰如此,各类新式火器亦如此,加农炮、掌心雷、来复火枪……
少府来钱的路子多得是,且十有**就是所谓的独门生意,但多半涉及军务,无关乎民生,又是帝皇家业,诸御史都不敢跳出来闹腾。
枪杆子出政权,在铁血尚武的大汉尤是如此。
皇帝与军方联手做事,无关人等还是别随意过问的好,妄涉军政是人臣大忌,比妄议宫闱之事还要严重。
有如此庞大的收益,少府钱庄还会缺金少银么?
说难听点,若非皇室实业和田氏商团不厚道,暗中授意其名下的帝国钱庄和百业钱庄从少府钱庄通兑出大量实体金银,又运回自家钱庄作为金银储备,少府钱庄压根就不会出现实体金银的短缺。
“老臣思虑不周,陛下勿怪。”
曹栾闻得陛下这话,想想也是这理,如是道。
“丞相言重,一心为国苦思良策,且敢于率先出言进谏者,无论谏言是否得纳,都阖该嘉奖勉励,朕又岂会责怪乎?”
刘彻摆摆手,让曹栾无须在意,复又将视线投向自家的傻儿子,出言警醒道:“皇儿务必切记,日后万不可以言治罪,免得言路阻塞,成了耳目昏聩的孤家寡人。”
刘沐忙是起身避席,揖拜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必广纳谏言,谦逊以对。”
“嗯。”
刘彻微是颌首,复又意有所指道:“有道是春困夏乏,你既已起身,就站着仔细旁听朝议,也免得犯困了。”
“……”
刘沐霎时面色涨红,多年来,他已养成午后小憩的习惯,今日尚未陪母后用罢午膳,便是被急召前来,且中途好一番折腾,适才听财部少卿桑弘羊讲解时,确是有些犯困,虽未打盹,却也中途神游了数次,却不料被父皇看在眼里了。
察觉满殿群臣纷纷投来视线,他只觉羞愧难当,复又道:“儿臣知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彻倒也没打算责罚他,睡意来了,神仙也顶不住,尤是在发育期的孩子,能似刘沐般强撑着不打瞌睡已属意志力不错的。
后世不少学生下午上课趴桌子上睡觉,换作他是老师,将之叫醒后,多半是不会严厉斥责的,否则也太可怜了。
“金融与货币之学,朕也曾教导过你,不妨将今日这朝议当做寻常策议,由你主持,也免得你再犯困。”
刘彻招手示意自家傻儿子举步登阶,到御案侧前主持。
除却出于锻炼考量,让他学着应对群臣,亦有旁的考量。
殿上群臣的思维太僵化,除却张骞和桑弘羊等由刘彻亲手栽培的大臣,旁的公卿多半年岁不小,在他们接触到新事物时,理解得很慢,思考方式也转不过弯来。
不是说他们蠢,也不是说他们阅历差,而是视野被僵化的思考模式局限住了。
与之相反,刘沐虽是脑子不算顶顶聪明,没甚么阅历可言,然他自幼接触了太多新事物,接受了许多跨时代的知识,站在刘彻这位巨人的肩膀上,看到了更远处的风景。
近年来,每日午后陪着刘彻批阅奏章,诸大夫策议国政时亦参与其中,大多观点虽失之稚嫩,但天马行空的想法却也往往有抛砖引玉的作用。
多元思维,往往能彼此冲撞激发,在讨论时引入是很有必要的。
皇帝陛下用心良苦,太子殿下忐忑举步,群臣却是心中打鼓。
尼玛!
让太子殿下主持朝议?
不少老臣想到昔年情形,今上尚为太子时,亦是早早列席听政,接着参与朝议,接着临朝监国,再接着就得禅帝位了。
甚么情况?
难不成,皇帝提早禅位,以太上皇的身份扶储君坐稳帝位,亦要在大汉朝堂垂为定制了?
那所谓的“从龙之臣”,不也得早早往储君身边塞,不再似过往历朝历代般太过仰赖元老重臣辅佐新君,以稳定朝局了?
皇帝刘彻却是不知,自身不经意的举动,竟在群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若他知晓群臣心中所想,怕不是要嗤之以鼻,就凭自家这满脸冒傻子的儿子,老子就算有心禅位,他敢接么?
接得住么?
御座有如针毡,屁股不硬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