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仲裕眼中亦有泪光闪动,不过,他还是大声向耿继茂禀道:“贤侄不必如此,为国捐躯,本是武将本份,若为叔果真战死疆场,还望大哥与贤侄,能多加照顾我的家人。”
耿继茂重重点头,声音哽咽:“放心吧,叔父你若牺牲,婶子与一众侄兄弟,为侄一定会多加照顾,大加恩养,其衣食月俸,皆远在他人之上。”
耿仲裕点了点头,亦再不多话,向耿继茂拱手致礼,便掉头走下城墙而去。
很快,耿仲裕点齐城中五百骑兵,放下南门吊桥,打开城门,一齐冲出城去。
五百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响起。
耿仲裕下意识扭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南面城门却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耿仲裕心头苦涩无比。
他知道,耿继茂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也许,这就是自已的宿命吧。
耿仲裕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兄弟们,跟我上,却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怀顺王与世子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随即,耿仲裕猛磕马肚,率先纵马前冲。
一众骑兵齐齐发出一声爆喊,紧跟在他后面,一齐向前冲去。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清军骑兵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都是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炮手,愈发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冲啊!杀光这些混蛋!”
耿仲裕抽出骑刀,厉声大喊,有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向前面不远处那些惊慌失措的炮手,猛冲而去。
一众骑兵亦是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挥刀舞剑的耿部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直碾过去。
而在这时,明白了敌军意图的豪格冷冷一笑,立即大声下令,让鳌拜率手下一千二百余名骑兵,向这些出城冲阵的耿部骑兵对冲而去。
满州骑兵们呼啸着重新聚集起来,鳌拜亲自统领这一千二百百余名满州骑兵,迅速集结成突击阵型,绕过前面的火炮战阵,向那正呈散阵冲来的敌军骑兵,凶狠地对冲过去。
他们这番转身冲击,十分凌厉威猛,倒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尚未反应过来的敌骑,冲得散乱不堪。
特别是那些与满州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军骑兵,很多人根本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狂冲而来的满州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鳌拜部骑兵的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人数占优,士气高昂又阵形严整的满州骑兵,立即给人数不到自已一半的敌军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几乎在转瞬之间,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儿郎们,这般战功,安可错过,去给老子把他们全部杀个精光!”
战得一脸血沫的鳌拜,脸上满是狰狞与快意交织之色,他对一众奋力作战的满州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一众满州骑兵,亦是有如野兽般齐齐喝喊,大声回应,与乱成一团清军骑兵,战得愈发酣畅痛快。
在这一千二百余名满州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阵型散乱的耿仲裕部骑兵的零散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在昏沉一片的天空下,豪格部满州骑兵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那些敌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竟被满州骑兵军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满州骑兵已优势越来越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满州步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长枪虎刀的满州步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这些清军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长枪与虎刀,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清军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向围歼战,豪格部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对于受困的清军骑兵来说,这样可怕的局面,哪怕是战神再世,都无可挽回了。
“兄弟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要……”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耿仲裕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虎刀,带着尖锐的啸音横劈而来,耿仲裕一语未完,头颅已带着一股冲天的血柱,腾空窜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骨碌碌地滚向一边。
他的无头尸身,则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便再无动弹。
“耿将军!”
见到主将耿仲裕被杀,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腹背受敌的耿部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除了极少数骑兵奋力突围而去外,剩余的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豪格的部众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豪格兵马,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将剩余的耿部兵马几乎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五十骑的耿部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四下逃去,不知影踪。
在复州城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耿继茂,心头的痛疼,有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