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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一边往他专用的星巴克纪念版杯子里倒咖啡,一边问道:“膝盖上的伤怎么样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导你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康复和体能训练。”
“没什么大事。”义廷猛力吸溜一口热咖啡,发出很大的动静。
他喜欢喝极烫嘴,或极冰凉的咖啡,还总喜欢恶趣味地搞出很大声响,每次文瑾、辰辰和他一起喝咖啡,都表现出各种嫌弃,西蒙教练反倒童心未泯,总爱和他比着,看谁能吸溜出更大声响。
在教练家借宿久了,义廷和教练夫妇关系格外亲密,在人们视线之外的地方,他更习惯称西蒙夫妇为“网球爸爸”和“网球妈妈”。
“三个月过去了,要不要再去拍一次片子?”西蒙教练关切道。
“不,不用。”义廷说得有些心虚。
联赛结束后,弗森小姐开车带义廷去医院拍过片子,从x光片结果显示,骨骼没有算上,只是膝盖下方有两处积水,这是之前受伤后留下的老毛病,过度劳累就容易复发。
这点儿小问题,对义廷根本不算事儿,他早已有了一整套应对经验,除了贴从国内带来的膏药和热敷之外,就是按摩疏通和肌肉训练。两个多月的暑假一过,他早就恢复得如同一头欢蹦乱跳的小牛犊子了。
西蒙教练脸上有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忽然话题一转,说道:“常年来,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能够乐观地看待一切问题。今天,家里就咱俩,你能不能告诉我,不想参加本届橘子碗杯的真正原因?”
义廷沉默,低下头又吸溜了几口杯子里的咖啡。
要知道,每年橘子碗杯上,都会有一大批身怀绝技生龙活虎的网球小将涌现出来,他们没有之前好成绩的包袱,有的只是过硬的技术和体力,还有获得胜利一举成名的野心,就像他九年级初来a校时一样。
他现在的心气和那时不同了,见过世界各地形形的高手,也取得过傲人成绩,他不再是那个无知无畏的陈义廷,更何况,他并不确定自己能比去年发挥得更好。
西蒙教练毫不示弱地也吸溜了几口咖啡,用眼睛直盯着他看,半天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义廷的脸红了,是啊,三年多来,西蒙是最了解他的,比他爸爸妈妈,甚至比文瑾还要了解他,他的想法当然逃不过教练的眼睛。
西蒙教练将小杏仁饼的碟子向义廷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尝尝,见义廷又像往常那样,抓起一块塞进嘴里,才继续说:“无论如何,在过去的三年里,你都是橘子碗杯前五的种子选手,你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这是一个很有分量的国际比赛,作为你的教练,我评估了你的身体状况,认为,你可以胜任比赛,同时,我对你出成绩这件事也非常看好!”
义廷目光中流转过一丝复杂情绪,再苦再拼他倒不怕,唯独害怕再次折戟沉沙,他输不起,到现在为止,他还记得去年冬天西蒙教练惋惜而伤痛的眼神。
“听我说,”西蒙教练将咖啡杯子推到一边,神色肃然道:“去年失利原因很多,不仅仅要归咎于你一心只想着做飞机,没有全力以赴,事后,我也曾经反复分析过,来自我的压力也是一个不小的因素,我总是提醒你,这次比赛关系到你的升大学,这肯定会给你造成心理负担。”
沉默是金,聒噪的义廷仍垂着头一言不发。
十一年级的那场比赛,在他眼里如同一场赌博,赌赢了,大藤校的录取,高额的奖学金全不在话下,赌输了,只能屈就二流大学,有没有奖学金还很难说。彼时,这些功利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子,心态完全是不正常的。
教练的大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暖暖的,他抬起头,发现西蒙教练比他刚入学的时侯苍老了不少。
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打了这么多年网球,还在坚持不懈地训练,不仅仅是为了助学金,为了升学。从小你就在爸爸的严格训练下精通了网球,我也是打了大半辈子网球的人,能体会一项运动练得足够久了,会对其产生一种怎样深厚的感情。即便你不走专业道路,我也相信,这项运动会陪你一辈子。在自己的高中生涯结束前,你放弃这次比赛,一定会留下终身的遗憾。放下一切压力和杂念,这次我们卷土重来,只为了心中那份热爱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