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了?!
整个殿上,所有人在迎上弘治帝的目光后,都是不由的心下一凛,恍惚中似是感觉到了某种冥冥中的无形威压,不自觉的都屏气凝息起来,大气也不敢发一声。便是刚才还在干嚎叫冤的马升,也瑟瑟的微微抖着,趴伏在地,气儿都不敢喘大声了。
“传朕旨意,着牟斌即刻派锦衣卫出关,务必于最短时间内,将火筛部以及亦思马因部的动向摸清,立即回报,不得有误!调大同总兵、平江伯陈锐即刻回京述职……”
说到这儿,他话语一顿,目光落到趴伏在地上的马升身上,略微闪了闪,眼中划过一道深深的厌恶之色。哼了一声,继续道:
“即刻起,削去马升副总兵一职,交由兵部核查。若有劣迹,数罪并论,以儆效尤!大同边务职事,由兵部重新择选能者以任,交由吏部并内阁审核,最后给朕过目允准后履新上任。钦哉!”
弘治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众朝臣心中惊凛,纷纷躬身抱拳,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趴伏在地上的马升早已瘫坐一团,两眼中全是绝望之色,连话都说不出半句来。随后在两个大汉将军的拖曳下,很快便被拖了出去。
众朝臣不由的又是一阵的凛然,显而易见,弘治帝难得的一次真心动怒了。天子之怒,又岂是寻常可能承受的?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傻得跳出来,成为天子发怒的靶子。
队伍中,张彩微微蹙眉,眼神阴晴不定。弘治帝对于苏默的宠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看来,在对付苏默这事儿上,自己还当好好斟酌一番才是。他可不想为了傅瀚那个窝囊废的事儿,最终把自己陷了进去。
“陛下,关于大同边事职选,臣有一议,还请陛下思之。”便在此时,班中忽有一人趋前奏道。众人看去,都不由一惊,原来正是内阁次辅李东阳。
弘治帝微一挑眉,哦了一声,点头道:“卿家有何提议,但讲无妨。”
李东阳再拜道:“我大明立国百年已降,最大的边患莫过于北方。昔日草原各部各自为战,内耗不绝,故而我大明亦分段而防,各负其责便可。然则时至今时,整个塞外,唯余达延与亦思马因两部而已。而我大明再要分而防之,便形成了各自为战、缺乏统筹之患。是以,臣以为,可设三边总制之职,使整个北地防务结为一体。由此,再有如今日这般突发变故,便可由总制督帅当机决断,不复此次这般被动延误。须知军情如火,便多争得一分时机,或可就能决定一场战役之胜负,不可不察。”
弘治帝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抹赞赏。略一沉吟,问道:“卿家所言有理。那卿家可有良才,为朕荐之?”
李东阳微微一笑,大袖一摆,笑道:“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臣举荐原陕西巡抚、总督马政事杨一清杨大人。杨大人数年以来,皆身在第一线,最是了解边防军情。又兼熟知兵事,赤胆忠心,可当大任。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此言一出,满朝上下一静,随即轰的一声嗡然起来,纷纷相互低声议论着。
内阁其余两位,刘健和谢迁对望一眼,同时上前一步,躬身道:“臣,附议!”
这两人一开声,众人立即都是一静,随即便是纷纷上前,一片附议之声不绝。
当朝三位大佬同时通过,这时候还不跟上岂不是傻鸟了?
弘治帝目光微微一扫,眸子里有光泽隐晦的一闪而过。但随即微微颔首,转向杨一清笑道:“杨卿深得众望,可愿为朕分忧?”
杨一清黝黑的脸庞上微微泛起红潮,昂然上前一步,郑重的深深一揖到底,慨然道:“但得陛下信之,臣肝脑涂地,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弘治帝脸现欣慰之色,连道三个好字。当即令内阁具书条陈,交由司礼监批红,而后用印发往吏部。
众朝臣纷纷上前恭贺,杨一清自是谦逊不已。对于之前关乎苏默之事,却是再无一人提及,便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事儿也似。
弘治帝脸上微笑,心中却是暗暗冷然。微微侧首,对着站在丹墀一侧的杜甫使个眼色。
杜甫会意,上前几步高声唱道:“众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既然最紧要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了,今日朝会自也到了落幕之时。这般唱和,亦不过是章法使然。弘治帝目光略微一转,便要起身离座。
“臣,有本。”忽的,一个声音响起,顿时让殿上霎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