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花,中间簪一朵晶澈如水的木兰珠花。一切准备就绪,正式上任到宇文邕身边整理文书。
很快我就摸清了宇文邕的大致生活规律,宇文邕常常称病不上朝,一切朝政都交给宇文护。古来君王要么对吃喝感兴趣,要么对美色感兴趣,而他显然不怎么对吃喝感兴趣,至于美色,自打他回来就没进过哪个妃子的宫门。他主要把精力放在吃喝玩乐的‘玩乐’上面,他好音律书画,喜骑射,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玩象棋,他对象棋的痴迷甚至已经到了忘乎所以、不问世事、荒废朝政的地步。据说象棋是他费尽心思从先人古籍的记载中自己动手创造发明的一项玩乐活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宇文邕不仅自己玩象棋,还大力向他的臣民推广。每有朝臣来向他禀告陈情,都会被他拉来玩象棋,一心想把自己发明的象棋发扬光大。
我辛辛苦苦用了一早上的时间分类好的奏章,宇文邕却看也不看,直接大手一挥,叫何泉拿去交给正在尚书省议事的宇文护了。
然后宇文邕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分掌六司之职的大监病重,无法管理二司事务。朕就先交由你暂行代理大监之职,好好干,可别让朕失望。”
我正要出正武殿时,宇文邕突然一把拉住我,把我的手按在绘仙鹤流云的御案上,身子悄然靠近我,高挺的鼻子有意无意的擦过我的鬓发,在我的耳边吐气如兰道:“珠花快掉了。”
我一怔,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从我的颊边掠过缓缓地落到发髻上,帮忙正了正发髻上的珠花,唇角满意地弯起了逗弄的笑痕,“弄好了。”
我被他这么一作弄,顿时无比尴尬,逃也似的出了正武殿。等出了门口方才清醒一些,这宫里有宇文护的奸细,他方才故意做出暧昧的动作,有可能是给宇文护看的。
我回头望了望正武殿门口当值的侍卫,忽觉得有一人看上去很熟悉,仔细一想方才忆起那人不就是我刚来长安不久时在解忧酒家见到的杨坚么?
从宇文护说话的蛛丝马迹中可以得知杨坚的妻子曾经和宇文邕有一段过去,如今,他在帮妻子的旧情人守卫宫门,不知心里是何感受?
二品女官作司、大监、女侍中分掌六司,作司掌司衣司、司宝司;大监掌司计司、司膳司;女侍中掌司籍司、司正司。虽然是暂行代理大监职务,可我也不能闲着,于是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司计司、司膳司的账簿看了一遍,发现了不少问题,于是把郑司计和薛司膳叫了过来。
我翻看账本,一边翻一边指着账本上的某一处道:“这账上的所采买的用品价位怎么这么高,比如近年的米价盐价,据我所知市场上的米价最多不过三文钱一斗米,盐价四十文钱一斤。怎么账本上记载的米价是六文钱一斗,盐价六十文钱一斤,高出市面许多?”
“这——”郑司计支吾笑道,“虽说都是米盐,可各家米铺盐铺贵贱不同,自然价位也是不一样的,宫中所用米盐总是挑比较精贵的。”
我不满意道:“即使各家米盐铺价位有所不同,可价位再差也不过差一到十文,怎么会高出那么多?”
郑司计笑脸道:“我们只管买米,买的时候它就是这个价,这各家米铺盐铺的价位的事我们怎么能清楚呢,大人您不是为难我们么?”
这么糊弄我,以为我是不知柴米油盐的闺阁少女么,我沉下脸,又道:“那这条呢,武成初年七月,司计司采入五十匹云雾纱,后宫支出四十匹,其余十匹都到哪儿去了?”
郑司计想了想道:“或许是在运货的过程中有所损坏或不慎丢失了?”
我忍气道:“若是这样,那为何没在账本上写明原因,十匹云雾纱,价值金贵,竟说丢就丢了?”
郑司计道:“底下宫人粗心也是有的。”
我再翻本子,对薛司膳冷声道:“这里明明记的是四十六两的燕窝,怎么减去三十两后,变成了六两?”
薛司膳赔笑道:“大人,我们司膳司底下的宫女不同你有先天的条件,受过教育,识字又懂数术,算数有些差错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板着脸道:“底下人出错误,难道你们不会查看账本及时纠正,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那还要你们干嘛!”
“大人,这帐你就甭操心了,等大监大人病好自会操心,你只是暂行大监之职,无需如此操劳。”薛司膳语气柔和,眼底却隐隐透着不耐烦。
我摔下账本,冷着脸叫她们出去,这俩人百般遮掩,账本上的猫腻定是与她们有关。
看我只是暂行大监之职,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净是敷衍。不行,就算是暂行代管二司,我也要做出点成绩来,不能叫她们小看了我。
注释:
1标题出自先秦的《诗经?国风?郑风?有女同车》“有女同行,颜如舜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