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婉昭仪是周国的细作,陈蒨的宠爱是她窃取情报的保障,她应该极尽所有保住陈蒨的宠爱,在后宫中站稳脚跟才是,就算她不爱陈蒨也应该对我这个“情敌”的出现有所防范和警惕,可我从未见她有过争宠或吃醋的举止,完全一副不在意淡然处之的样子。或许,以她的聪慧,一早就猜到了,陈蒨对我的宠爱不过是假象,是陈蒨保护她的一种手段,所以她才能够这么沉得住气?
“姐姐想多了吧,陛下对姐姐的爱一如往昔,在这宫中,没有人能够取代姐姐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我有意试探她,缓缓道,“陛下冷落姐姐,是为了保护姐姐,就连陛下对我的宠爱,也是为了保护姐姐。以姐姐的聪慧,应该不难猜到吧?”
果然,婉昭仪没有一点惊讶或意外,反倒是蠕动着双唇想解释点什么,我阻止了她,抢先道:“姐姐不用解释什么,也无需感到愧疚,因为我一点也不在意陛下爱谁或者是讨厌谁,更不会因此而有半点伤心。相信姐姐也跟我一样,所以才能这么安然处之,对吗?”
我这么说,婉昭仪的眸底飞过一丝讶异,刚想说点什么,殿内就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娘娘,您吩咐司乐司找的几本琴谱找来了。”
合欢殿的宫女引着司乐司的宫女缓缓走进来,司乐司的宫女手拿着一个托盘,用绢纱盖着,呈上去给婉昭仪过目。
婉昭仪擅音律,钻研几本琴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怪的是当婉昭仪掀开绢纱时,一瞬间,一块手绢也随之滑落,飘飘落地。
我伸手去捡,摊开手绢一看,青白的细绢上绣着一副荡舟采菱图。两个着浅青色衣裳的女子正于菱池中央,素手泛舟,兰桡破浪,青萍点点。手帕的左上角依稀绣着一行字:风摇兰舟动,故人来相会。
我把手绢递给婉昭仪看,“姐姐你看,这手绢绣得真好看。”
我转头问那个司乐司的宫女,“这是怎么回事,琴谱里怎么会有一条手绢?”
婉昭仪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问:“这手绢是谁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琴谱里?”
那个宫女也是一脸的迷茫,“奴婢也不知道这方手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那个宫女才恍然道,“婢女记起来了,这几本琴谱是司衣司的一位姐姐帮我整理的,可能是她整理时不小心落下的。”
说罢,那宫女跪下来请罪,“是奴婢疏忽大意,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婉昭仪倒是宽和,“这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你那位司衣司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兰瑶,是和奴婢一同进宫的。她只是想帮我,还望娘娘不要降罪于她。”宫女仍是跪着请求。
婉昭仪只淡淡道:“回去告诉你那位姐姐,做事认真仔细些,别再出这样的差错了。”
“谢娘娘恕罪。”
从合欢殿出来的时候,想起那块手绢上绣的字,我微微扬唇,看来这次来合欢殿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嘛。
回来后,我叫梨霏帮着关注一下婉昭仪的动作。梨霏虽然疑惑,却还是照做了。几天后,梨霏告诉我,婉昭仪传了一个司衣司的宫女裁制衣裳,估计是备受冷落已久,所以想裁制些漂亮衣裳,穿在身上以博得皇帝的注意。至于那个司衣司的宫女,叫兰瑶——
听着梨霏报上来的情况,我浅浅一笑,婉昭仪才不是那种以色取宠的人呢。
我特意传召了那位叫兰瑶的宫女过来,命她为我裁制衣裳。这名宫女面对我时表面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可那双眼睛里却时不时地乱瞟,有些不安分,怕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呢。
听闻前线传来捷报:陈周两国交战,陈军于巴州西江口大败周军,周巴陵城主弃械投降,归附陈国。因为打胜仗的缘故,陈蒨大喜之下决定在宫中举行歌舞之宴,并着令少府着手此事,以庆贺大军告捷。
陈蒨派蒋裕过来传话,说是要我去御书房伺候笔墨。
我极不情愿地过去了,经过御书房殿门口时,发现门前领头的侍卫换了张生面孔,不再是我平时所熟悉的韩子高时,我不禁纳闷了,平日里陈蒨和韩子高形影不离的,韩子高几乎是随身伴驾保护陈蒨的安危,怎么今日不见他人了呢?
注释:
1标题出自宋代释永颐《水仙花》“绿罗湘带无心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