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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皇后语调轻柔,笑盈盈地打量我,“这便是新来的修仪妹妹了,如琬似花,淑丽韶好,生得甚是好看,难怪陛下喜欢。”
皇后已经不年轻了,面色略黄,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明明是和陈蒨相近的年纪,三十几的年华,看上去竟比陈蒨还要老些。大约是陈蒨保养得宜,清俊的面庞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许多。
也是,看着自己的丈夫身边莺莺燕燕的,一个个如花佳人,心中难免郁结不快,自然保养再好也掩不去岁月沧桑在她脸上的印记。不似陈蒨,有如玉美人滋润,愈发精神抖擞,光彩奕奕。
难怪皇后要规定一个月三次请安之礼,大概是不愿见丈夫的一大帮小老婆,给自己心里添堵吧。
我礼貌性的谦虚一下,“皇后娘娘过誉了,嫔妾没有您说得那么好。”
“柔修仪就不必自谦了。”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传过来,“陛下一趟微服私访便把柔修仪带回宫,放在身边服侍。这才当宫女没几天呢,一下子又连越几级封你做修仪。这样的荣宠,可见修仪妍姿玉色,甚得陛下喜欢。”
我抬眉望去,说话的是一个面貌清艳,体态婀娜的宫妃,细致的远山眉,汪汪明亮的大眼睛,秀挺的鼻子,朱唇贝齿。细看下,唇线特别地柔美,琼露莹泽,清艳之下又多了几分妩媚的气质。
梨霏悄悄地提醒我那是刘昭华,位份比我高几级,我微起身去行礼,谦和笑道:“见过昭华姐姐。”
知道我是陈蒨从宫外带回来的,这么快就派人去探知我的底细了,这刘昭华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一个略带不满的嗔声响起,“柔修仪病的这几日,陛下一个妃嫔也没召见,一心只念着柔修仪。便是婉昭仪盛宠之时陛下也不曾忘记诸位姐妹,可柔修仪一来,陛下全然把我们给忘了。”
梨霏悄声告诉我说话的那个满头珠翠的宫妃是潘容华。养伤的这段时日,我对宫中妃嫔之事也略有耳闻,这位潘容华一连育有五皇子、六皇子,却还是个九嫔之下的容华。而我一个无根无基的宫女升为修仪,位份竟比她还高,她心里自然不快。
“说起婉昭仪,今日怎么不见她来请安呢?”一个秀丽清雅的宫嫔四处张望了一下。
说话的是九皇子之母张修容,体质纤弱盈盈,看着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九嫔之首的严淑媛一直温柔雅静地坐着,这会开口搭话了,柔声道:“婉昭仪自小产以来身子骨一直不见好,日日不离汤药,不是她不想来,实在是有心无力。”
“淑媛姐姐就是太袒护她了。”刘昭华略略蹙眉道,“这都小产几个月了,也该好了吧。若不是真病,便是有心对皇后不敬。”
严淑媛听了这话只是淡淡温和一笑,“妹妹多心了,婉昭仪一向与人为善,温婉得体,凡事皆以皇后为先,怎会对皇后不敬呢。”
刘昭华不以为然,“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指不定她从前对皇后的恭敬都是装的,要不怎么一找到机会便装病不来请安呢。”
潘容华抚了抚髻边珠钗,粉唇轻启笑道:“倒也不是婉昭仪存心对皇后不敬,只是她刚失了孩子,正伤心着呢,偏陛下这时候又有了新人,这旧爱见新欢,总归要伤心的……”
话未尽,意已明,言下之意是婉昭仪不愿见我才托病不来的?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坐在皇后右下首的汪贵嫔神色冷傲,幽宛道:“这韩修华和徐婕妤有孕不来便罢了,婉昭仪身子不适也在情理之中。可孔贵妃无病无灾的也不来,这是为哪般呢?”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不屑和冷蔑。
经她这么一说,我环望周围,还真没见到那日飞扬跋扈杖刑我的孔贵妃。
我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位汪贵嫔,不似一般江南女子的细眉白肤,她的眉毛较寻常女子要黑浓些,蜜色肌肤,十分自然阳光的肤色,瞳眸黑亮似黑曜石,光华流转,神采奕奕,俨然是一个高傲英气的女子。
“好了。”皇后终于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声色略沉,吩咐旁边的宫女,“琴瑟,传本宫的命令下去,韩修华和徐婕妤身怀龙胎,日后便不必再来请安,只须安心养胎即可。婉昭仪身子不适,也不必再来了,等她什么时候养好身子,再来向本宫请安。”
“诺!”那个叫琴瑟的宫女婉声回应。
皇后话里间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孔贵妃不到一事,有意轻轻揭过,众妃也不好自讨没趣谈论孔贵妃,便各自找了其他话题攀谈了起来。
注释:
1标题化用宋代欧阳修的《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2出自《诗经·鄘风·相鼠》,讽刺统治者的无耻。
3出自《诗经·卫风·淇奥》,赞美男子的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