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下颔被大力地捏住,冰凉的瓷杯贴上我的唇。我挣扎地晃头想躲开,另一只大手却死死地按压住我的脑袋,任我如何反抗,苦涩的酒汁还是灌进了我的喉咙里。沁凉沁凉的下了肚。
良久,宇文毓移开酒杯,我被酒呛得连连咳嗽,满脸通红,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宇文毓笑若温风拂柳般和暖,吐出的话却无比残忍,“这酒叫穿肠酒,每一个月毒性就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半年之内,若没有服解药,肠子就会一根一根的烂掉,身心俱痛,状若疯魔,受尽千般折磨,有如炼狱,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而解药,天下间只有朕一个人有。朕可以保证,除了朕,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顿时一阵冷笑,“想不到我萧青蔷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竟劳动陛下亲自出马,真是不枉此生啊。”
宇文邕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你太高估自己了。朕只是想亲眼看一下,在翠华山救下宇文护,让那么多武士覆灭的是怎样的一个残忍恶毒的女子。今日朕见了,你也不过如此。”
我强笑道:“是么,陛下对我在翠华山救了大冢宰的事那么感兴趣,莫非翠华山的刺杀计划,与陛下有关?”
宇文毓一听,登时怒道:“你胡说什么!”
“青蔷只是说笑而已,陛下何必动怒!”
我想笑,却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腹下一阵绞痛,毒发了。
我用绑紧的手勉强捂着肚子,软如泥地贴在地上,背后冷汗涔涔,肠子好像被什么绞着,拧着,剪着,痛得厉害,浑身的肌肤也痛得颤抖了起来。
“啊——”忍不住呼痛起来,辗转在地上翻滚,想以此减轻我的痛苦,可那刀剜一般的痛不减反增,简直要了我的命。
痛,好痛!我啮咬着下唇,直咬破开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痛不欲生,真的是像宇文毓说的那样,肝肠寸断。
不,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师父,我还没找到师父,我怎么能死?我还有大好的年华,还有许多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阵痛过后,我躺在砖板上无力地喘息,“好,我答应你。”
“算你识时务。只要你乖乖听朕的吩咐,待事情办成了,自会给你解药。”宇文毓转身命令他身边的下属,“尚白,你去把她的绳子解开。”
那名唤作尚白脸带狰狞胎记的男子解开了我的绳子,我冷冷道:“我可以走了么?”
尚白轻抚一下鼻尖,沉思片刻,犀利道:“你这不会是缓兵之计,想尽快走人去医馆求救吧?那你尽可去吧,你所受之毒,大夫是救不了你的。”
我目带寒色道:“我说答应便是答应了。这世间的人可以不为钱财所动,可以不为情爱所动,却不能不为生死所动。我怕死,更不想死。所以,你们成功了。”
——
我浑身虚软地回到了买茶汤的小摊。菁菁正在那焦急的找人,一见到我忙问我去哪了。我告诉她自己是被人群冲散,不小心迷了路,绕了好久才走回来的。正好时候不早了,两个人都没了游行的兴致,便商量着回府。
在在街上,无意间回头张望,竟看到了熟人。李宁正拎着一捆纸包在密集的人群中慢慢走来,我自然而然地向他打招呼,“李大哥怎么也在这?”
李宁手里拿着缃黄纸卷的一包物品,一贯的一本正经道:“近来天气干燥,大冢宰嗓子不舒服。我去药铺买点菊花干和薄荷,给大冢宰润润嗓子。”
我眉心一挑,不由分说夺过李宁手中的药包,无视他严肃的脸,笑眯眯道:“我帮你拿药包,这点小事怎能劳动李大哥的呢,交给我吧。”
有人帮拿东西,李宁乐得接受,也不推拒,三个人便一同打道回府了。
入夜,冢宰府书房里灯影不息,烛灯如豆,一跳一跳地将光色投在晶紫珠帘上,映得一颗颗珠子圆亮如皎月,又若光影下潋滟的水色,清亮又迷离,捉摸不定。
正如眼前宇文护捉摸不透的脸色,“元西不知所踪,既找不到他的人,又查不出他的底细。这元西到底是何方人马,竟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属下早已将他的通缉画像贴满全城,各个城门口严加排查,至今仍是无半点下落。大冢宰,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李宁忧心地宇文护请示。
“继续追查。”宇文护目光阴森冽寒道,“寡人迟早要将他揪出来。敢欺骗和背叛寡人的,寡人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成灰,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永堕地狱不得翻身!”
我不禁抖了一下,却见宇文护寒光一扫,目光对准了我,用一种冷得刺骨的声音说道,“寡人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寡人信任的人之一。寡人相信你,你是决计不会背叛寡人的,对么?”
这声音,听得我心惊胆战的。
注释:
1出自魏晋诗人陆机《驾言出北阙行》“辛苦百年间,戚戚如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