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六章(2/2)

着一束散开的玫瑰花,玫瑰花边的地毯上,是蜷缩着身子的柳平川。

    柳平川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死死盯着男人,脸渐渐涨得通红,脖颈、额头爆出血管,眼里满是红血丝,但他一动不动,只是以这样的姿势盯着男人。

    男人扭头看向他,缓缓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脆响,像是解除了某种禁锢,柳平川猛地喘上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呼哧呼哧地,像条被抛上岸的鱼。随着肺部重新填充了空气,柳平川的脸色渐渐恢复,但他依旧无力地瘫倒着。

    “你到底是谁”柳平川有些绝望,这是他被男人囚禁的第三天。

    “连诜。”男人声音很低,几不可闻,并非在回答柳平川,更像是在提醒自己:“我是连诜。”

    连诜又一次抬起手,轻轻一招,柳平川便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拉住了一般,被拖到了沙发边,轧过了一地的玫瑰,花刺划破了他的皮肤,血腥味里混杂着花香。

    连诜按着柳平川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柳平川动弹不得,他是砧板上的鱼,连诜则是悬而将下的刀。

    ///

    连榷按照约定前来进行深度催眠,温庭烟却吃了一惊。

    温庭烟深深地打量着连榷,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一点蛛丝马迹。“真的想好了?”

    “嗯。”

    温庭烟站起来,拉开他身后的蓝色遮挡帘,露出一间宽敞的诊疗室,房间中央有一张酷似按摩椅的躺椅。连榷在温庭烟的引导下在躺椅上躺好,配合地戴上监测心率和脑电波的设备。

    温庭烟始终观察着连榷的表情,“不打算说说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吗?”温庭烟已经开始了尝试催眠,语调、语速、语气都有了些微的变化,“我很好奇。”

    “”连榷没有立即回答。他决定了接受催眠,就会坚决执行自己的决定,但这不代表他做好了准备敞开心扉。

    让别人了解秘密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即使知道对方是医生,是能让你痊愈的人。

    “跟你前两天提到的那个人有关系吗?”温庭烟持续问着,似乎对连榷的不应答并不在意,“那个年轻的男人。”

    “嗯。”连榷没有否认。

    “这两天依旧能听见他的声音?”

    “可以。”

    “加大药量了吗?”

    “加了,一次四颗,一天两次。”连榷如实答。

    “还会梦见他吗?”温庭烟注视着监测屏幕上的数据变化,拍拍连榷的胳膊,“放松点。”

    “会。”甚至更清晰,出现了更多的场景。连榷依言尽力放松自己,但温庭烟的提问让他控制不住回想梦境——

    洁白空荡的房间,素净的床上虚弱的赛天宝,一群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防菌帽的人围着他,有的手上拿着纸笔,唰唰地记录着;有的只是看着,眼睛里没有情绪;另有两个人站在病床左边,拿着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排列摆放着粗细不一的针筒,还有一只只浅黄色的药剂。床尾有一台白色的大家伙,吐出一条条线连接病床上的人的胸膛和大脑。

    大家伙被启动,病床上的人猛地震颤起来。

    连榷的心狠狠一揪——那是电击。

    连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画面,是否都是他的大脑虚构出的呢?基于他曾经看过的那些电影,也许是《飞越疯人院》,也许是《sense》,总之这到底是妄想还是真实?

    连榷不忍心再看下去,他闭上眼,但依旧能看到,眼前的场景更像是直接发生在他脑子里的。

    “放松点能听到音乐声吗?可以就点点头”

    温庭烟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连榷渐渐觉得自己似乎陷阱了一团棉花里,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进入催眠状态了,于是主动跟随温庭烟的话语,留意他说的“音乐声”。

    是贝多芬。

    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连榷下意识地想。

    很奇怪,他居然知道这首曲子,连作曲家都知道。他的思绪追随着乐声,而后便听见了有人小声哼着曲调。他扭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奇怪的少年低头摆弄手机,音乐声就是从那台手机里传来的。

    连榷紧接着想起来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出任务时的商场,那少年是他最后遇见的人。连榷急忙迈开步子,想要看清少年的模样,但少年似乎被他惊动,兔子般飞快窜了出去。连榷拔腿就追——回忆到此都是流畅无疑的,但就在连榷起身追击的一瞬间,一切陷入黑暗,像被拖动进度条的电影,突然来到了白光闪烁的一幕——

    刺眼的白光之后是短暂的漆黑,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声巨响后,连榷的身体被抛了起来,再重重地、重重地——

    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