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一切都在按着事先计划好的开始着。但这种局面说变就变,没人敢因为眼下的“平静”就真的松懈下来。
巳时左右,陈修洁终于冒着大雨赶到,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干处了。侯厚琮先让他去后衙换了一身干爽衣裳,回到大堂,侯厚琮将邸报递过来,愁眉道:“到底决了,灾民已经波及山东诸地了,济南府那边的意思是在青州附近营建一处收纳处,所有逃难而至的灾民都安排到这边来……上面已经准了你我的建议,采用那本册子所记录的赈济办法!这事到底要落在你身上,山东卫会调出一营官兵给你,之后会再从各地调兵,不过即使如此,能给你用的人手也不会太多。当然,如果那本册子有用,你我监督到位,这点人手也勉强够用。”侯厚琮说到这里,抬眼看了过来,探问道:“按着我的意思,如果可行,能否让迹哥儿出来帮帮忙,这册子出自他手,很多细节处他想必更能游刃有余!”
陈修洁皱眉道:“他恐怕不大顶用,于私,我就他一个儿子,这段时间他出的事情,敬辞兄你也晓得,这种时候我不想他出来!”
侯厚琮颔首表示理解,“是我唐突了。”
陈修洁道:“没有的事,这事等我回去问问他的意思,居中协调的话,应该也不打紧。”
侯厚琮感激道:“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另外,青州粮价溢涨,这事也需要我们想个行得通的举措出来!”
陈修洁颔首:“实在不行,只能先将城外官仓打开!”
“不可,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灾民,一旦开仓,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陈修洁叹道:“今年的粮税本就未曾收齐,原本朝廷拨给的粮食也只到了三分之一,然而城中各米行,大户却偷偷屯粮溢价……”
两人对望一眼,苦笑了起来,眼里尽是说不尽的苦楚。
前任阁老已经叫人传了话过来,靖王府表示他们并没有参与溢家,反而叫人拿着“条子”找上青州府,提前拨给“皇粮”。
又半个多时辰后,邱心智又一次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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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春湿漉漉的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嚷嚷着:“少爷,今天的粮价已经二两一了,小麦已经翻了一番!”说完这句,桂春已经冲到屋子里,陈迹还是喊了小染下棋,这时抬头瞪上一眼,“出去,换个衣服再回来。”
桂春抬手抹了把额头,哦了一声,折身出去。
陈迹再一次输掉了棋局,抬头对小染说到:“申秋已经出去好几天了吧?”
小染收着棋子,嗯了一声:“今天是第三天了。”
陈迹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瞥了眼外面的雨幕,心下也不免担忧。
桂春很快走了进来,再次将刚才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其实在一个月前,粮价就有些不对了,很多米行都开始高价收粮,很多人家八成都将余粮卖了干净,按着公子的说法,如果现在真起了灾,这些人就只能等着官府赈济了。”
小染起身给桂春拉了把椅子。然后走到陈迹旁边,静静的不说话。
棋盘上摆了些棋子,却不是两人熟稔的五子棋,看不懂的姑且就是围棋的下法了。
随着陈迹再摆了一些,再围棋白痴也晓得不是围棋了。
只是看着陈迹眉头紧锁,两人也就没敢多问。
好一阵后,陈迹收了手,问到:“谈家,齐家,宋家,百盛号都有进粮了?”
桂春接了话过去,“不止,另外还有吴家,薛家,不过传的最多的,其实是那座王府!”
桂春眼睛眨了眨,压着声音道:“外面都传靖王府买了半个青州的粮。”
话音刚落,陈迹已经在棋盘上又放下了一颗黑棋。
片刻后,陈迹抬头看向桂春,问到:“你猜猜,靖王府哪里买的那么多粮食呢?”
桂春愣了愣,摇头道:“我哪猜得到。”
陈迹抿嘴笑笑,也没有明说,“过几天就会知道了。”
说了这句,转而又急切道:“老爷可曾回来了?”
桂春回头看了眼外面的雨幕,说到:“应该还有一阵吧。”
陈迹点头道:“老也回来立即告诉我……算了,桂春你去套马车,我们直接过去找他。”
“啊?少爷,这么大的雨……”
“总比掉脑袋好。”陈迹已经起身,让小染去找了雨衣,回过身踢了桂春一脚,“赶紧去。”
桂春折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