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凄苦,“公子,以后有你罪受了。”
陈迹打了个哈哈,低声道,“都不知道老先生会不会将我赶出来,现在就担心以后可就没劲了……”
“啊?”
陈迹转过身朝领班衙役歉意道:“如今有府学先生出面,告官的事情就算了,打扰几位公事实在过意不去,改天抽个空,在下请几位吃酒!”
领班衙役乐得没自己什么事,听到最后一句,则又有些哭笑不得。
青州府陈大公子的酒桌,近乎所有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当下抱拳还礼,带着衙役离去。人群这才真正散了。
临街一处酒楼三楼雅间,站在窗边的年轻书生退了回去,屋里桌上的俊逸书生抬眼看了过来,笑问到:“打起来了?”
“差点。”书生回了一句落了座,眉头皱了起来,“子常,你说咱们这位陈大公子是真的呆傻?还是权权做给旁人看的?”
对面书生拧着茶杯,抿嘴道,“谁知道呢。”
——
明伦堂上,陈迹与街上对峙的三名书生各自站在一边,申秋是不可以进入这种神圣之地,因此看起来陈迹形单影只,着实有些可怜,更多的还是可恨。
街上劝架的老先生眼下站在最前方,在他背后挂着至圣先师的画像,庄严而肃穆。盏茶功夫,陆续有身着儒衫的读书人走了进来,在门口一位黑衣教谕的引导下列了队,整个场合肃穆得犹如“高考考场”。
陈迹心再大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正身而立,双手自然下垂贴着“裤缝”,脸上所有小表情都收了起来,有点“见班主任”的样子了。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老教授清了嗓子,开始“上课”了。陈迹没怎么听懂,可能是这种场合上“之乎者也”的“先贤”警言太多,暂时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不过归根结底,无非也就是“仁义礼智信”这些。转换成陈迹熟悉的那一套,便是后世“班主任训话”亘古不变的“关切”了,因而大概听着老教授的“古文”,他在心里默默的跟着“翻译”了一遍白话文。毕竟是学生的职业病不那么容易消除掉。
陈迹想着这些,骤然听到被点了名,抬眼看去,老教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戒尺,眼下直勾勾盯着他,肃然道:“出来。”
陈迹往前一步。
老教授又是一声呵斥,“跪下。”
陈迹于是面朝至圣先师,诚恳跪了下去。
老教授上前,视线扫过在场众多书生,语重心长:“尔等皆是本次新入学的,召集你们过来,是要你们能够谨守先贤教诲,刻苦用功,养性修身……”
又是一阵客套官话,陈迹膝盖处已经有些刺痛感了。
终于,老教授将心思放在了他身上。明摆着是要将他立为反面教材,警醒在场的新学生。
老教授当众宣布了陈迹的“罪过”,而后以戒尺打了二十下手心,再又吩咐了旁边侍立的一位黑衣教谕,事后将陈迹送往谨身堂思过一夜,还得抄录《孝经》十遍。
至于当事的另外三人则没人打了五下手心。
陈迹倒不觉得这种“当众奚落”有什么,权当挣回名声的第一步了,他这一代学生,哪个不是被老师揍过来的,没那么娇气,至于抄书,那也是很有经验的事情了。只是膝盖处传来的痛楚,着实难受,当下他很忧郁啊!
老教授训完了众人后朝他走来,又问到:“可有怨气?”
“学生有错在前,不敢怨气!”
“事后可会枉顾同窗之谊,打击报复?”
“学生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因而还是心有怨气?”
陈迹都想赞一声“您老可真是逻辑鬼才啊”,抬眼看着堂上至圣先师的画像,“学生不敢欺瞒至圣先师。”
老教授这才没有追问,点点头道:“起身罢。”
陈迹站了起来,短暂恢复了一下才回到队列里,老教授又开始长篇大论,听着像是入学前的“誓师大会”了。陈迹正在以意念安抚受伤的膝盖,没有听进什么。
好说歹说,终究是结束了,陈迹腹中饥饿,这才知道已经到了饭点。然而刚出了明伦堂,已经有一位黑衣教谕和善的等着他。
陈迹脸色一苦,“饭都不给吃了啊?”
对方颔首,惜字如金。
“我正在长身体,不吃饭会长不高的啊?”
对面摇摇头,“吃饱了,还有心思过?圣人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陈迹立时躬身道:“请先生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