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成没有时间为李自成扩编海军而生气,刘宗敏从藏区传来讯息:第四营在马泉河支流尼洋河东岸,一个叫尼池的小镇,击溃了图鲁拜琥的“当雄八旗”,射杀蒙古骑兵近万,缴获战马三千余匹,不过,当雄八旗残部,借助骑兵的速度优势,逃回拉萨
梁文成捧着讯息,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
当雄八旗被击溃,并不出乎他的意料,第四营列装了最先进的北京步枪,还有携带便利的山地炮,当雄八旗早晚会被击溃。
皇上看上的土地,哪一次出过意外?
如果当雄八旗学会躲避,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与第四营正面作战,那是找死
梁文成并不关心当雄八旗死了多少人,他们是军人,死在战场,并没有值得怜惜的地方,只怪他们跟错了主子,他关心的是,刘宗敏杀了多少当地的百姓,百姓多是藏人,藏人也是百姓。
梁文成是行伍出身,对敌人不会太过仁慈,但华夏扩张土地的这些年,究竟杀死了多少百姓?
不出意外,皇上会在藏区开府立县,彻底汉化,可是,开疆拓土,必须以杀死百姓为代价吗?华夏不是总结了一套归化异族百姓的法子?
梁文成收起讯息,藏在怀中,茫然地来到乾清宫,求见李自成
李自成照例在内书房召见了梁文成,“看文成的脸色,今日来乾清宫,不像是喜事呀”
“皇上,”梁文成有些心不在焉,从怀中掏出刚刚收到的讯息,双手奉上,“第四营在尼池大胜,当雄八旗被击溃……”
李自成接过讯息,并没有拆开,随手扔在御案上,淡淡笑道:“第四营打了胜仗,难道不是喜事吗?文成为何无精打采的样子?如果不是太熟,朕还以为,文成是图鲁拜琥派来的探子……”
“第四营击溃图鲁拜琥的当雄八旗,总比吃了败仗好,”梁文成叹道:“臣担心的是,第四营大胜,转眼便是屠杀,对当地百姓的屠杀……”
“文成是说,朕不该派第四营征伐乌思藏?”
“臣不敢,”梁文成微微低下头,“臣只是不想看到太多的百姓遭到杀戮,第四营的仗打得越狠,将士们对藏人、蒙古人的仇恨就越深……”
李自成越发感到怪异,“仇恨敌人,是将士们最大的战斗动力,难道有错吗?”
“可是,将士们对敌人的仇恨,就会延伸至敌人的百姓身上,但百姓是无辜的”
李自成实在不明白,梁文成啥时变得妇人之仁了?是忘记了过去,还是因为年老,性格趋向保守?
他从龙椅上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目光定在窗外的树干上,思索片刻,道:“文成,朕给你说一个故事”
“故事?”
“大唐于武则天长安二年公元702年设立北庭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并存西域,用以防御吐蕃入侵。鼎盛时期,安西军和北庭军一度达到了四万四千,“安史之乱”爆发后,朝廷为平定叛乱,大量抽调安西军和北庭军,两地所剩兵力不足两万。”
“…
…”
“大唐宝应二年公元763年,河西、陇右军镇多被吐蕃攻陷,西域与大唐隔绝,补给限于停滞,但安西军、北庭驻军没有放弃,郭昕守安西都护府,李元忠守北庭都护府,二镇和沙陀、回鹘相依,与吐蕃保持对峙。”
“……”
“大唐大历七年公元772年,在等了足足九年之后,西域终于等到了大唐的回音,让吐蕃闻风丧胆的大唐驻西域将士,竟然哭成泪人……”
“皇上……”梁文成的双目,也是微微发涩,如果对面不是皇上,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大唐在西域的最后守军,还是为了被第四营屠杀的藏人百姓……
李自成继续道:“除了吐蕃、葛逻禄,沙陀也转而与唐军为敌,安西、北庭都护府向大唐朝廷派出使者,但道路被阻绝,直到大唐建中二年公元781年,讯息才传回长安,大唐朝廷才知道,安西、北庭两座军镇并没有被攻陷,坚守它们的,就是留守在当地的唐军”
“……”
“唐德宗李适酸鼻留涕之余,下旨所有将士连升七级,郭昕被加封为安西大都护、武威郡王,这时候,距离安史之乱结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皇上……”梁文成忽地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经站在唐军的一边,人都会同情弱者,两万唐军,固守军镇二十余载,四面都是虎视眈眈的异族骑兵,军士们没有补给、没有后援,每伤亡一人,守城的士兵就少一人……
“事情还没有结束,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