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柏和刘安之被众人望着,想不出头也不行,张松柏仗着背景过硬,也不想头一回和郭致远交锋就失了气势,硬着头皮一挺胸胀红着脸道:“郭…郭大人,我等乃朝廷命官,岂…岂能做此等低贱之…之事!成…成何体统!……”
郭致远一听就把脸一板,怒斥道:“荒谬!农业乃国之本,太祖皇帝便曾言‘四民之中,莫劳于农’,我等所食黍米皆靠农民辛苦劳作,何言低贱?!食民之黍,担民之忧,劝农桑乃我等地方官之重要职责,若不能身体力行,如何知民之甘苦,如何劝农桑?!我这五品知府能下田劳作,尔等为何不能?!……”
张松柏等人被郭致远怒斥得面红耳赤,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等接过随从们递过来的镰刀,学着郭致远的样子把官袍下摆卷起来缠在腰间,脱了官靴,摘了乌纱帽,打着赤脚摇摇晃晃地下了田。
这下可把这些从没干过农活的官老爷可坑苦了,没一会儿就又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疼,更难受的是禾叶擦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再被汗水一沁,疼得直钻心,还有身上也不知是沾了什么东西,后背感觉有无数的小虫在爬一样,痒得不行,那滋味简直比受了酷刑还难受,可是看着郭致远埋头苦干的样子,他们也不敢叫苦,只能咬着牙装模做样地硬熬着。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快下山了,稻田里的稻谷收割得差不多了,郭致远才直起腰,看了看累得一个个喘气喘得像狗一样,不时用怨毒的目光偷瞟他却敢怒不敢言的京官们,嘴角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坏笑,挥挥手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诸位大人辛苦了,一起去用晚膳吧……”
众人如释重负,拖着疲惫的身躯互相搀扶着跟着郭致远他们来到驿馆,早有役从摆好圆桌,众人一个个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等着开饭,可等役从把食物端上来,众人的眼睛再次瞪大了,没有他们期待中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每人面前只有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米粥!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稀米粥里还掺着一些黄色的块状物(红薯)!
郭致远扫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眼,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本府当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不过东蕃条件艰苦,比不得京城,还望诸位大人多包涵……”
张松柏早已憋了一肚子怒气,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指着桌上的稀粥怒道:“郭大人是在羞辱我等吗?我等受朝廷委派,不远千里来此赴任,你就用此等猪狗之食来招待我等吗?!……”
郭致远眼中寒光一闪,同样拍案而起道:“闭嘴!朝廷派尔等来东蕃不是来享福的,而是让尔等和本府一起建设东蕃的!东蕃一穷二白,朝廷未拨一钱一粮,还要每年向朝廷奉献十万两税银,若不节衣缩食,如何能办到?!我东蕃军民所食皆是这红薯粥,便是我这知府也不例外,你却说这是猪狗之食,你这是视我东蕃军民皆为猪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