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骨头尽断,还扎伤了肺,就剩一口气。
也是命大,正好被山里采药的人给发现了。这人就是母亲大人的师傅,也是我的师祖,半草涧的掌门,涩溪医仙。
半草涧是当年神农谷分家时,衍生出来的一个小门派,山门就在我爹出事的地方附近。”
安子一听神农谷,心道:这不是和“千花杏坊”本出同源?那自己跟谢二叔学的医术也是半草涧的了!他默默记下了“半草涧”这个名字。
“涩溪师祖觉得我爹还有救,当场急救,止了血,固定了骨头,又施了几针护住心脉,才回半草涧找人来抬。
半草涧原本就是小门派,更何况当时早已经没落了,涩溪师祖只有两个弟子,我娘是小师妹,而那天来府上的人,就是大师姐。”
安子大惊,疑惑道:“大师姐?!她看起来也就而是出头,怎么会是大师姐呢?”
“莫急……我一会就要说到。”一股凉风吹过,谢嘉和略微清醒了些。
“当时我爹病的实在太重,在半草涧治了小半年才能下床,之后又养了几个月才恢复个七七八八,加起来已经是一年的时间。幸亏师祖医术高超,父亲又有些功夫弟子;否则恐怕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父亲当年刚二十,师祖的两个弟子,一个二十二,一个十六,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级。一整年的相处,一来二去,三人互生情愫。
等父亲恢复好,要离开的那天,骨气勇气,跟师祖提了亲,说是为了报恩,也是真心喜欢。
涩溪师祖问父亲,想迎娶谁?”
谢嘉和说道此处,会心一笑,似是感叹亲爹风流:“父亲说:不忍姐妹分离,要娶,就娶一对姐妹花。
师祖叫来弟子询问,两人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关系比亲生姐妹还要好。居然也都答应了,还说以后共事一夫,不分彼此,不分大小。”
谢嘉和长叹一口气,讲到故事的转折,满眼都是惋惜:“原本是件欢喜的事情,事情就坏在,爹爹求亲时,在涩溪师祖面前夸小师妹美丽动人,又夸大师姐聪明伶俐。
原本是随口一说,缺被大徒弟听到。她原本就比父亲年长两岁,还以为我父亲觉得他不如我娘漂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爹离开半草涧,回了归元洞,没多久就带着聘礼重新回来。
三人重见时,发现大师姐的皮肤居然吹弹可破,明艳动人,甚至比我娘更显年轻些。
就这样,我爹将二人带回归元洞,又怕涩溪医仙一个人孤单,也邀请她加入了归元洞。
可等到归元洞里拜堂成亲的那天,拜了堂,闹了洞房,半夜要休息时,父亲缺发现大师姐不见了。
他和娘亲出门寻找,终于在后山的石林里找到了她——只见她满脸红斑,脸的形状也大变,像个怪物一样。
爹和娘看见她的时候楞在原地,如果不是她身穿喜服,父亲恐怕也不敢相认。
恐怕父亲和母亲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也看见我爹的眼神,知道已经落下心结,这辈子没有可能平等相处,然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就逃了。
这一逃就是几十年。”
听故事听到浑身紧张,安子不禁问道:“那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当年神农谷分家时,半草涧的祖师从神农谷带出来一本医术残卷,里面有一副药,叫‘神仙玉女粉’,据说可以保持容颜不衰。但因为是残卷,一直只有半草涧的掌门可以研习,毕竟药道稍有不慎,便可夺人性命。
不知道她怎么从师祖那里偷到残卷,又试着炼制神仙玉女粉。起初虽然见效,可惜配方还是不对,最终中毒,害了自己。
后来你父亲起义失败,归元洞里大部分人都潜藏起来,我父亲也带着母亲和涩溪医仙来了清溪浦这里,隐姓埋名,做起了桑麻生意。
之后听说,她还去归元洞里找过我爹,想确认我爹是否活着。不过也没能见上面。
再后来,听说她更名改姓为‘赤练’,加入了融教。
母亲也去找过她,也派人送过信,不过她都不愿见面,恐徒增伤悲。父亲说她很要强,脸上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是不会回来的。”
“那前不久,她又回来找你们,是不是她的问题解决了?”
谢嘉和连连摇头:“虽然她外包依旧青春,但她说话中气不足,不断咳嗽,我当时就知道问题远没有解决。恐怕是自知道理油尽灯枯时,想再来父亲母亲,见上最后一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么多年的心结,总算能再死前解开。
我和大哥没有点破,也是想保全她坚持了一辈子的体面。”
安子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快要死了。”
他心中记挂着韩临渊,心道要是这个‘大师姐’死掉了,韩临渊说不定能自己逃出来。
谢嘉和应到:“算着时间,恐怕也就是今日前后。我们隐晦告诉她,父母的坟茔都在半草涧故居,她自然会去,说不定也会葬在那里。
按照母亲的要求,在哪里还为她修了合墓坟。也算是最终全了他们一辈子的情爱。”
谢嘉和每每想起父母这段故事,只觉得时光易逝,留给大师姐一时的贪念,铸成大错。
梁啸云的只有一辈子的遗憾,恐怕他这一辈子也过的很苦吧。
谢嘉和给自己倒满一杯,闭目一饮而尽。
安子听这个故事,也不怎的有些伤心。不解问道:“既然都爱着对方,何苦一辈子不见呢?若是早早见面,把话说开,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也不会有遗憾,难道不好吗?”
谢嘉和没有回应,只是一个人自斟自酌,不断喝酒。
安子又想:‘大师姐’死在半草涧,去那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什么线索。随机问道:
“谢二叔,半草涧是在哪啊?离这里远吗?”
“在池州东南面的‘马山’深处。不算太远,不过山高路陡,没什么人烟了。半草涧的故居也早已荒废,世界上半草涧的传人,只剩下了你和我了。”
他端起酒杯,轻轻碰在安子的酒杯,一饮而尽。
满足的嗅了嗅微风中的药香,终于喝到酣畅,身子懒洋洋的倒下,趴在桌面上,进入梦乡。
只剩下安子一人坐在凉亭。
“半草涧……池州,我怎么才能抽身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