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耳听这里的谷底,只剩虫鸣鸟叫。终于扎着小胆,拖着大鞋,迈开小脚,奔向谷口。
奔跑之中,猛一抬头,大吃惊吓,登时一个前趴。
扑倒在地,举头仰视,不过数尺,站着一个杀气腾腾的男子!
但见他:以剑撑地,迎风玉立!目光炯炯,凛然不可逼视!
“飞龙在天”!阴魂不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来投!
她又惊又惧,一跃而起,双足未稳,脚下石块一松,又一个跟头摔趴在地。
她浑身颤抖,热血奔流:“我穿的可是东吴军衣!他那‘飞龙剑’劈来,我还有命在?还回什么南虞?直接被他送下地狱!”
惊惧到了极点,奋起平生之力,凝神定气,一跃而起,撤步疾退,定睛观瞧。
绷紧的心弦,陡然放松:“唉!自作多情!‘飞龙在天’,双目平视,看向远山。他是将军,何等高贵?我是草民,何等卑微?便是说破大天,也不可能入他法眼?”
如同大梦初醒,终于死里逃生,只觉喜出望外,只觉因祸得福:“他高冷的俊颜,他冰冷的双眼,他凛冽的杀气,不过是我的虚幻。”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世间万物,都不会入他法眼。他分明是双目紧闭,面如死灰。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扎了多少枪、射了多少箭。
他分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无声无息,傲然挺立。
原来,他与博赢的恶斗,完全是苦熬,根本是硬撑。他在鏖战之中,耗尽了最后的功力。
青荷长出一口气:“战事已毕,无需舍命抗敌,无需坚守阵地。您老人家装什么逼?别的英雄,但凡重伤昏迷,都是躺倒的躺倒,卧槽的卧槽。您老人家费心费力,昂然屹立,这又何必?不如随波逐流,做小伏低,何等惬意?”
无论如何,小命得保。春风无限好,春日乐逍遥。心中暗道:“他那‘飞龙剑’,再不会对我砍;他那‘劈风掌’,更不会对我拍。既然如此,我有何惧?”
虽如是想,不知何故,还是心有余悸。再不迟疑,一跃而起,如避瘟神,发足狂奔。
哪成想,未能奔出数步,空中飘来一句轻语,如梦如幻,不似在人间:“青荷,我信守诺言,泉下相伴,你可喜欢?”
闻听此言,心惊胆寒,小脚想加速,大鞋却拦阻,一个牵绊,重摔在地。
满心慌乱,抬起一双眼,对上他的脸。
没有素日的温暖,只有濒死的冰寒。没有往昔的血色,只有死亡的蛊惑。
微风轻过,好像在说:“怎么,再不肯原谅我?依然想要逃开我?”
惨白的俊颜,独白的虚幻,吓破了荷胆。惊吓过度,甚至记不清究竟如何逃出芜窿谷,这个冤魂遍野之熔炉。
正奔得心慌气短,方想放慢脚步,忽听有人说话,就在前方不远处:
“大将军身受重伤,倘若遭遇敌将,匹马单枪,如何抵挡?”
“是啊,他若为追穷寇,深入敌境,更是险象环生。”
“只是,山前山后寻个遍,就是找不见,咱们只能另寻他处。”
“贼人劫持樊琪,又会逃向何地?”
“那还用问?自然是直奔东吴大营。咱们一路向东,定能寻到大将军。”
“快看!前方有个东吴小贼!跑得还贼快!”
“正好抓他问问,或许他见过咱们大将军!”
青荷辨音听声,断定都是蜀兵。正想躲避,不料他们数以百计,眼神犀利,陡见猎物,再不肯放弃,夺命追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