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却觉一股巨浪迎面来袭,势如排山倒海,更觉心上一痛。
梦幻之中,没去低头,未行多看,却已心知肚明:一枚寒针,射透胸口,心跳之处,已成一个透明的窟窿。刹那之间,血水翻涌,血色奔腾,化出一道炫目的霓虹。
抬眼望天,没有日光,只见一抹猩红。
侧耳倾听,没有人声,只有刀剑争鸣。
她想哭,无泪。她想笑,无声。
前一刻那般美好,后一刻如此糟糕。
这一世,再也无可留恋。便是还有生之恋,也已死于这一剑。
卓星便在青荷身后,阿龙何等神力?他根本不及反应,便觉剧痛如锥,一针透过青荷后背,又射穿他的身体。
青荷最后看一眼至爱,最后看一眼至仇,只觉不可思议:“他为杀我,当真不遗余力!”
寒针蓄满劈风真气,穿透青荷与卓星,依然势不可挡。顷刻之间,二人坠下深涧。
坠崖的瞬间,只听远方传来一声哀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不!绿萝!”
闻者无不惊骇,听者无不动容。
龙帆却在剧痛之中,率先觉醒,此时此刻,无暇顾及永逝的爱荷,大呼号令,乘势冲锋。
金梭、银盾更不怠慢,紧随龙帆,发动“龙卷风行之阵”,冲杀席卷。蜀军奔腾,喧哗嘶鸣,势如长风。
“峨眉三相”大急,再也顾不上征战,更是在第一时间,绕下山涧,只为救主。
吴军早已士气大衰,眼见龙帆来势凶猛,更是吓得退如潮涌。
樊琪见势不好,本欲拼死抵抗,奈何治军虽严,阵脚却已大乱,再也挡不住分崩离析的势头,瞬间兵败如山。
龙帆大肆掩杀,吴军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樊琪眼见溃不成军,再不敢负隅顽抗,总算仗着仅存的余威,率领人马殿后,向东急退。
龙帆奋起直追,大胜方归。
蜀军大捷,这般以弱制强、以少胜多,实在可喜可贺,本应四面凯歌。不料方才敲出得胜鼓、唱出得胜歌,便遭金梭、银盾迎头断喝。
众军士大惑不解:“两位将军因何如此反常?难道被胜利冲昏头脑?自己不会欢笑,也不许属下逍遥?”
这也罢了,更邪门的便是:战事方才结束,那万众瞩目的战神,前一刻还指挥若定,后一刻便如同疯魔精神病,奋力回冲,眨眼不见人影。
众军士五迷三道,足足找了一个时辰,终于在那个倒霉的崖底,看到那个倒霉的大将军,抱出那个倒霉的狐狸精。
那一刻,所有人都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最最神圣的战神,抱着一具毫无血色的尸身。失魂落魄,形容枯槁,往日风采,丧失殆尽。
抬望眼,崖上松树,淋淋洒洒,都是鲜血;低头看,青青碧草,斑斑驳驳,一滩红色。
初见本已悲伤,结局更是凄凉。
她死了,那些悲伤,那些凄凉,都已无妨。可是,他还活着,他会伤痛,更会伤痛到永生。
有谁知道?火炮纷飞,烈焰排空,她炙烤在热浪中,周身血液蒸腾,有多惶恐?
有谁知道?刀光剑影,羽箭争鸣,她躲藏在狐狸洞,百骸僵冷如冰,有多惊悚?
有谁知道?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她终于看到生的契机,却被一针穿心,有多怀恨?
不错,她死不瞑目。你难道看不见,她脸上还挂着两颗泪珠?
这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让他大彻大悟:他曾那般挚爱着她,可是他给她的,只是一次又一次伤害。
这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让他醍醐灌顶:她曾那般痴迷着他,她所能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