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康叔带着人从书房里拿出一幅巨大的挂轴悬在墙上,又取来一支红木狼毫提斗奉于叶知秋。
单是这挂轴和提斗巨笔便已气势震人,康叔随即又拎过一个小桶,里面装满了墨汁。
众人兴趣盎然地看着这一切,只有叶夫人如司空见惯了一般。
写字?于丈夫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重要的是……叶夫人本能地觉得,这个字有玄妙。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知秋,只有曹习文兴趣索然。
你们读书人真会玩。
一个寿字听说都能写出一百种花样来,我能认识个鬼啊?
他身边的裴然已被陈麒和郑崙轮流灌了好几杯,又被叶知秋捧了一通,兴致颇高,暗暗想要在太子面前露一手。
只见叶知秋凝神顿墨,挥毫落笔,一撇一横一点。
裴然忍不住先叫了起来。
臣知道了!
这是个竹字头的起笔!叶大人是想写个“笃”字!
笃者,厚也。叶大人把这个字献给殿下,定是想称颂殿下仁厚,一如圣上宽德!
裴然把马屁拍得很兴奋,叶知秋回头淡淡一笑:“不是笃字。”
接着继续又是一撇一横一点。
朱芷洁对李重延悄声道:“倒确实是个竹字头,只是竹字头的字也太多了,尚看不出来。”
裴然见没有猜中,有些失望又不甘心,立刻又叫道:“臣这下知道了,这是个‘笏’字!臣等阶下执笏侍君,乃纲常之物,定是叶大人想说我等为臣者,当不忘忠君之心。可猜对了?”
李重延被他聒噪得有些不耐烦,并未搭理他,只自寻思这是个什么字。
这一次叶知秋也没有说话,“笏”字下面是以撇起笔,他却用重重的一横回答了裴然。
你又错了。
裴然悻悻地看着叶知秋在那里龙飞凤舞。
他越看越觉得不明白,却越看越心惊……
这、这是!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老曹都开始目瞪口呆,太子李重延的脸色更是转成一片铁青。
竹字头的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气势恢宏的“龙”字。
“笼”?!
龙入囚笼?
以“笼”字献于太子……这岂不是极大的羞辱?!
一时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连太子妃都惊愕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从中打圆场。
这一刻,哪里还有人想得起猜谜之事。
然而偏偏有一人这时想起来了。
曹习文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指着那个大字奇怪地问道:“这是个‘笼’字啊,连我都认识,你们会不认识吗?”
整个庐中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炉中偶尔几声炭火劈啪作响,再没别的声音。
李重延盯着那个“笼”字,缓缓地举起酒盏,忽然重重地朝桌上“啪”地拍下。
“哼!”
怒气已是漫溢了整座雪庐。
叶夫人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慌张。
丈夫的本事,她清楚。
但老曹已惊恐到了极点。
叶知秋自己作死他不担心,他没料到这样一个谁都看得懂却谁都不敢说的字,被他的儿子说出了口。
儿子猜对了……
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面前的剔肉尖刀,胸口已是狂跳。
猜中后下一步会怎样?是不是就要得赏赐了?
赏赐?翻脸?杀人?逃命?
然而整个场面就像被冻结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动静。
忽然,叶知秋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却很是淡定。
“呵呵呵,殿下且请先坐。”他手执斗笔指了指那个“笼”字道:“看起来,诸位对这个字都无甚好感,是不是觉得有不吉之意?”
没人敢回答。
李重延依然一眼凶厉,他能感觉到朱芷洁在旁悄悄地拉一下他的衣角。
“‘笼’字,上面是个竹。樟仁宫内铺青叠翠,树木茂密,臣听闻殿下所居的允杨宫后有一片竹林,甚是幽雅,故而以此为形。殿下出身帝裔,其余百兽怎可相喻,岂不是玷污了殿下的身份,臣寻思造化万物惟有‘龙’字可当,所以凑成这个笼字。”
叶知秋这么一拆分,众人总算敢稍稍喘了口气息,但李重延的脸色依然难看。
“当然,臣这样讲述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臣写这个字实则还包含了臣对殿下的景仰与感佩之情。”
裴然心想,这马屁精有时就是会另辟蹊径,且看他怎么圆回来。
“允杨宫前有竹,此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