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仁藏身在一处狭窄的石缝间,仰面而躺,正好可看到天空上那一弯新月,他全身都湿透了,冷得直打哆嗦,可是却不敢稍动,因为在他所处的位置,能够清晰地听到明军正在下方四处搜索的声音。
直到现在,李大仁还不明白,为何叶尔羌河会突然间发洪水,是上游地区下大雨了吗?若真如此,那徐晋这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连老天都在帮他。
李大仁此刻的心情无疑是苦涩的,他父亲弥勒教主李福达处心积虑反明,不惜开关引俺答南下,后者都攻破大明京城的外城了,结果还是被徐晋力挽狂澜,打得夹着尾巴逃回了塞外,最后,俺答甚至连自己的国家都被徐晋给灭了,投靠俺答的李福达和三子李大礼亦因此身死,而次子李大义则更早地死在了徐晋之手。
李大仁自己呢?
逃到西北边陲的肃州城苟且偷生,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联合叶尔羌和吐鲁蕃搞乱大明的西北,在占领了嘉峪关和肃州后,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父亲的遗愿将在他手里达成,可惜,徐晋一来便把这一切都打回了原形,甚至逼得他狼狈逃窜。
此时此刻,他李大仁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如同丧家犬一般,湿漉漉地躲在阴暗的石缝里,试图捡回一命。
徐晋,又是徐晋,这王八蛋真是自己一家人的克星啊!
李大仁的心里既恨且气,可又能如何?此时的他还得像狗一样躲着保命,以后找徐晋报仇的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可不是吗?
鞑靼被徐晋灭了,吐鲁蕃被徐晋灭了,叶尔羌也快步前两者的后尘了,他李大仁还能再投靠谁?
这一刹那间,李大仁迷茫了,就像丢失了魂魄一般,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找不到方向,只是恍恍惚惚地看着天空那一轮新月,就连四周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也没有察觉。
夜渐深了,月影西移,李大仁所处的位置再也看到不到那弯新月了,他缓缓地从石缝里爬了出来,下方的河道静悄悄的,搜索幸存者的明军显然已经撤出了峡谷,北边隐隐见到有火光映天,那是明军营地的所在。
李大仁自然不敢往明军营地的方向逃,他小心翼翼地爬下了悬崖,然后顺着河道往南逃去,准备前往莎车城。
魔鬼峪谷被破,徐晋很快就会兵临莎车城下,所以这个时候前往莎车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李大仁如今走投无路,只能见步行步了,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说。
然而,李大仁的好运气似乎真的到头了,刚顺着河道走了十多里,迎面便遇上了从拐弯处转出来的一伙人,这伙人不是别个,竟然正是谢二剑和宋大眼他们。
话说谢二剑等人炸完山后又炸坝,然后便躲了起来,一直躲到了后半夜,发现还是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返回,沿着河滩往下游查探。因为他们此时还无法得知洪水的效果如何,峡谷是否还在叶尔羌守军的控制之下?所以他们走得格外小心,也没有点火把,所以直到跟李大仁打了个照面才惊觉。
“谁?(叶尔羌尔语言)”
“谁?(明国语言)”
李大仁和谢二剑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又同时欺身扑向对方,因为此刻双方都意识到对方不是自己人了。
李大仁此刻惊骇莫名,因为对方的身法奇快,出手凌厉,一看就是高手,她奶奶的,老子不是这么倒霉吧?随便走个夜路都能遇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