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冰冷的眼毫不畏惧的与楚念对峙着:“太子殿下与郡主是觉得,今日下官死于非命,二位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偌大的沈府了吗?”
仿佛看见落下山崖之前沈暮那张清冷的脸,楚念胸口燃起滔天怒焰,这怒焰化作父兄与苏家上百亡魂无声的悲鸣,溢上嘴角,却只化作一声冷笑。
“沈大人以为巧舌如簧至此,我就不敢对沈大人出手了吗?”
沈暮侧眸看着一旁不动声色的明修,“太子殿下觉得呢?”
明修面色一沉,“念儿,暂且放过他。”
此时楚念也察觉到不远处假山之后有人隐匿,便是收回放在沈暮脖子上的匕首,飞身而至,将被打得满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的沈阮一把丢在地上,仍旧厉色,却没了方才的杀气:“沈大人觉得,沈二娘害了我友人,害了镇远侯府穆娘子,此事该如何平息?”
沈暮冷淡的看了一眼宛若死狗一般趴在自己脚下的亲妹,目光带着几分胜券在握扫过明修与楚念,“沈阮害穆娘子陷入如此境地,当按法就地斩杀,若楚三娘还是不解气,便将人带回去,任由你处置。”
雨水落下来的时候,沈阮就已经清醒了一半儿,潮湿之中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便听见沈暮的话,顿时心下一凉,“哥……哥哥?”
楚念松开了钳住沈阮的手,好笑的看着这对兄妹——一个蠢到无以复加,一个冷血无情到可以抛弃亲生妹妹,还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倘若今日穆青真的有什么事儿,沈暮别想这么轻易就脱了干系。
明修脱下外袍走下台阶,目光扫过雨中正默默对视的兄妹俩,薄唇微勾道:“戏要看,但莫要着凉。”
楚念抬眸目光扫过他,面色如常,却先一步躲过他的遮蔽走到了屋檐下,明修眸中一暗,紧随而去。
待二人皆是立在了屋檐之下,那方才传来沈阮的嘶吼声,“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忘了父亲母亲去世之前所说……”
“我该好好照顾妹妹是吗?”沈暮冷然一笑:“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我宠着你,纵容你,最后你给我的是什么?除了无尽的祸端还有什么?”
大雨之下沈阮染血的脸带着几分扭曲,却说不出话儿来。的确,她是因着沈暮的纵容才有胆子如此猖獗,可……她所做之事,不都是沈暮默许的吗?现如今,他才来问她的罪,甚至还将她亲手推给楚念那个贱人!
天知道楚念那毒妇会对她做出什么样残忍的事来,他沈暮怎么能忍心!
“沈暮,你当真无情无义道貌岸然!多亏苏念死得早,不然……不对!苏念就是死在你手上,你沾染着苏家上百条生命的血,亲手将未婚妻一家推入深渊,又来算计自己亲生妹妹,你简直是地狱中的鬼!比恶毒的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着沈阮撑着最后一丝戾气脱口而出的咆哮,沈暮面色越发阴沉,直到最后,他伸手,狠狠的将沈阮无力的身子提了起来,“对,我就是你口中那恶毒的鬼,反正如今你哥哥在你这亲妹的眼中也是一无是处,我不介意亲手折磨得你生不如死,给穆家解气!”
沈阮满眼愕然,“沈暮……”
若说她方才还抱着一丝侥幸,毕竟血浓于水,沈暮不会做出这等使人心寒胆战之事,可现如今,看着沈暮大雨瓢泼之中那双发红的、带着仇恨的眼,仿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沈阮的心脏。
那杀气,哥哥是真的想杀了她……
屋檐下的二人目光冷然看着雨中兄妹二人这出大戏,明修面带疑虑看向假山之后,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几分,“念儿,躲着的是谁?”
楚念颔首,“是三公主。”
明修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方才楚念飞身至假山旁将沈阮的身子带回来,自然是窥得那躲藏着的人的衣角,也早已知晓那是何人,却没与他说,想来是无关紧要的人,或者说是无法灭口之人。
若是三公主明月……此人暂时动不得,只能从良妃处下手了。
他思虑良多,转眸间,却望见楚念心不在焉的模样,眸中一暗:“穆青会没事的。”
楚念冷淡的点了点头,身子不经意间挪远了些,这等疏离刺痛了明修的眼,他皱着眉头道:“你分明知晓当时的情况,倘若孤……”
“殿下不必说了,殿下的命自然是比楚念的重要。”楚念一双眸子冷淡的望向庭院之中的兄妹。
她当然明白,倘若当时他挺身而出替她挡了那一刀,淮南王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聪明的储君,太后与王家亦然,况且她若反应再快一些,全然可以挡下不会武的沈阮的一刀。可替她挡刀的,却是离她更远的穆青,两相对比之下,是人皆是觉得不平衡。
曾以为只是泛泛之交、普通友人的穆青肯为她舍弃性命,可曾以为最了解她的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果然,大业之下倘若掺杂了情感,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这时,一声高呼自沈家门口传来:
“沈狗!你把本王的青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