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倚在门边,双颊通红,满脸醉态冲着马度招手,在衙门里头喝成这样的除了忠勤伯汪广洋,还能有谁。
马度初见他时还是在鄱阳湖上,那时他还在常遇春帐下帮着打理军务,能和常遇春搭档一定要有一副好脾气才行。
汪广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人宽和自守,儒雅风流,人缘不错,老朱对他也算是器重,把他放在中书省,自然是想他能够钳制一下胡惟庸。
可不知道为何这老头随即年纪见长便越发的贪杯好酒,对政务半点也不上心,这才让胡惟庸还有机会做大,可以说老朱对他很失望。
马度对汪广洋颇有好感,觉得他是一个有趣的老头,一直很想把他弄到书院去教书,要知道他可是元朝的进士,含金量很高的。
马度上前拱拱手道:“汪先生,好不自在呀!”
“呵呵……一个人饮酒有什么自在,实在是无趣。”汪广洋一把抓住马度的手腕,“听说玄重要来上任,老夫欢喜异常,等了一个上午,实在没想到你现在才来,快进屋先与老夫喝上几杯再说话。”
公事房很轩敞,还换了玻璃,办公条件不错,可惜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厮在这里侍候,估计还不是衙门的人,应该是胡惟庸从家里带来的。
“去到伙房里面,再要一份饭食过来。”汪广洋吩咐一声,拉着马度在一张小几边上坐下,“玄重是爱干净的人,怕是不喜欢老夫动过筷子的残羹冷炙。”
“晚辈哪有汪先生说的那般交情。”马度伸手拿了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竟不是纯白,微微的有些发红,凑到鼻尖有股水果香,轻轻的抿了一口,道:“这是什么酒,清甜甘冽,竟有点鸡尾酒的口感。”
“玄重见多识广也不认得。”汪广洋呵呵的笑道:“这酒名叫猴儿酿,不过老夫找不见听话猴儿储藏果子,便寻了方子,让人把水果放在山洞里腐烂然后再加酒曲发酵,别有一番风味,昨日听闻玄重要中书省任职,可把老夫高兴坏了,便取了一坛子过来与你一同享用。”
“猴儿酿,晚辈从前也是听说过,不过却是第一次喝到,味道不错,回头您可得送我几坛。”
“你开了口,老夫怎能小气,送你几坛就是。”
马度拱拱手,“那晚辈可就多谢了,说到酒我知道一种用麦芽酿造出来的酒,酒色金黄犹如琥珀,上浮白色泡沫,可做夏日冰饮,喝完之后便有气体从胃中泛出,舒爽无比。”
“还有这样的酒,玄重你可得把秘方给我。”汪广洋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找纸笔了。
“我哪儿知道配方,不然早就做来卖钱了,这是我从前随爷爷游历天下事,极西之地所见,并不晓得做法。您是酒中豪客,又会制酒回去慢慢研究就是。”
两人说话间,那小厮已经端了长盘回来,两菜一汤,一道猪肉炒芹菜,一条蒸鱼,另外还有一碗银鱼汤,一碗米饭,算是不错的饭食了。
汪广洋却道:“也就这碗银鱼汤鲜香,其他没什么好吃的。以菜下饭,不如以诗词佐酒。近日又有一首《沁园春》流传,都说是老居士所作,老夫正要像你求证呢。”
马度夹一块猪肉,“先生觉得不像吗?”
汪广洋自己就是个诗人,而且产量不少,只是没有什么脍炙人口的名作,对诗词自然有研究。
他摇着头道:“不像,文采意境均不如那首《临江仙》,可豪情气概非寻常人所能及,若说是皇上所作,老夫倒是信了。”
马度冲着他输了个大拇指,“您真是高明,晚辈服了!”
“哈哈……老夫几分眼力还是有的,来来来,玄重与我同饮此杯!”汪广洋袍袖一掩,脖子一抬就将酒饮下,果然是名士喝个酒也是有该有的风度,若换成老泥鳅一定要喝出“吱溜”声才觉得好喝,不然就说和白水没区别。
马度放下酒杯,叹气道:“晚辈真是羡慕先生逍遥自在。”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玄重在方山不是一样逍遥自在。”
“日后怕是不行喽!”马度故作无奈的将桌子上的酒杯斟满,“这中书省政务繁忙,日后只能案牍劳形,想想我都觉得浑身酸疼。”
“这要看玄重怎么想了,你若想有上进之心,少不得要辛苦。其实老夫觉得你大可不必,以你的功绩出身早晚得个公爵,只是娘娘现在凤体康健,你又年轻,皇上自然不好恩赏太厚。所以你大可学老夫这般轻松惬意。”
“呵呵……”马度苦笑一声,“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欤?正是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