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动?杨天官家丁就有百余,州城的衙役、捕头、千户所家丁,少说还有百余。就凭我们红枪会那六十几号人,能攻下州衙和天官花园?那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总之,现在发动,我坚决不同意!”
    “我们人少不错,但那是以前!这些日子会众在弟兄们中间搞宣传,已经争取了不少人站到我们这边。宣传局的材料说的好,都是受苦的穷人,更要团结起来!只要团结起来,就能打倒一切土豪劣绅!我在这里撂句话,只要红枪会扯起打倒杨天官、徐孔徒的旗帜,全营弟兄们都会跟我走……”
    两人正在争论,一名少年的身影冷不丁晃过墙角,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四哥,黄大哥!兄弟们炸营了!他们打开了西门,正在往城外跑!”
    什么?
    王四牛和黄焕大惊失色。
    两人一瞬间都意识到,他们先前的所有想法,都落了空。
    ……
    王四牛在飞仙关受伤后,肋下伤口一直未能彻底愈合,便回到了家乡养伤。
    王家五兄弟,都是不怕天不怕地的人物,在当地很有影响力。自打跟着大人物见了世面后,在当地的名望更高。
    王四牛回乡后,并没有躺倒床上。他将因各种原因没能去碧峰峡的老兄弟聚集起来,搞了一个会众组织。因为使用的兵器模仿护商队的短矛,故起名叫“红枪会”,主要的目的还是帮着穷苦的佃户与地主打擂台。
    这个红枪会里最初只有十几名核心成员。雅州受伤的黄焕到来后,由于有了兵器和经费,更有了蜀世子对红枪会的暗中鼓励,红枪会很快发展到了三百余名核心成员,联系的农夫几千家。
    但这个组织在去年秋收后遭到了很大的削弱
    ,良好的发展势头戛然而止。其原因不是来自外部,而正是朱平槿两口子亲自动员部署的战略性移民“四川填泸州”。
    到了今年春天,红枪会的规模有所恢复,但核心成员只剩下百余人。黄焕用碧峰峡的练兵法子训练会众,让他们逐渐有了些乡兵的样子。
    去年底邛眉与蜀王府的矛盾公开化之后,邛州所的章宏斌就一直在抓丁扩军。红枪会的一些人也被抓了进来。
    王四牛与黄焕一商量,认为这是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于是说服了另外一些会众,一起投了邛州所。黄焕还因为能使一手好短矛,被邛州所的练兵副千户卢本学看重,委了一个旗总的小官。
    可最近红枪会的两名首脑人物王四牛与黄焕,在关于下一步如何行动的问题上产生了重大分歧。
    王四牛认为,应该趁乱拿下邛州,绑了杨伸和徐孔徒去见世子,送上一份大礼;
    黄焕则认为,具体行动应该与上级总体意图保持一致,更重要的是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不过,这点分歧并没有影响到这对搭档在更多问题上的一致。如布置红枪会的骨干,采用摆龙门阵的方式与普通士卒聊天,激起他们对世子、蜀王府的好感和向往,激起他们对官府和官老爷们的仇恨,逐渐吸收积极分子壮大自己的力量等等。
    两人全力以赴之下,这些日子收效颇大。但是他俩都没有意料到,形势发展会如此之快:
    自己这边还在争论动与不动,那边的士兵们反倒先跑了。
    怎么办?
    是跟着跑,是攻打衙门,还是守城?
    这个严峻而紧迫的选择立即摆在了王四牛和黄焕的面前。
    除去轮流驻守四门的军队外,邛州守军剩下的部分大都驻扎在较场里。较场里的主力一跑,邛州守军就去了大半。
    西门的守军也是抓来的壮丁,肯定跟着跑了。其余东、南、北三门的守军,会不会得到消息跟着跑,谁都不知道。
    王四牛和黄焕很快就明白过来:邛州城的守军绝不能跑光喽!
    一旦跑光,邛州城内的布防就会出现真空。那驻扎在西城外等待招安的牛角寨土匪就会乘势进城。
    可想而知,以那群土匪的秉性,一旦进城后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即便将来王府军重新收复邛州城,那邛州城也是一座被抢光砸烂烧成灰烬的空城!
    “即便让狗官多活几天,也不能让邛州落在土匪手中!我立马去把人追回来!至少四门要守住!”王四牛高声叫道。
    再坚持等待上级命令只会贻误战机。既然王四牛主动请缨守城,那黄焕也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大邑护庄队距离邛州最近,可土匪营盘便扎在去大邑的官道边,绕路恐怕要花不少时辰。新津距离邛州要远些,但新津护庄队的头是我在四连的老班长,我去说服他,让他立即出兵抢占邛州!”
    “你去新津可以,但怎么去?这里只有匹托粮的骡子!”王四牛不解地问道。
    “不用骡马!”
    黄焕自得地神秘一笑:“我是绵州人,涪江边长大的,水性好!腰上系个葫芦,可以从邛水一直飘到新津!这两天下雨涨水,顺着水漂比骑马更快更舒服!最多两个时辰,我就到了新津!”
    两位哥哥都有大事做,自己却被忽视了。王家兄弟中最小的一位立即叫嚷起来,要求单独执行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那好,五弟,你骑骡子去名山王庄求援!四哥这里有封大哥写给娘的家信,你拿去好好揣着,证明你是王家的人!”
    .。顶点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