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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血肉高地(六)(1/2)

        战斗是由警卫营前面的散兵线开始的。

        散兵线由第五营火铳连的两个排组成,归警卫营指挥。他们被放在警卫营的战列线前方七十步,就是为了触发战斗,防止己方的主力遭到敌人的伏击。

        散兵线战术不是什么神秘的东东,也不是拿破仑发明的。早在中国的春秋时期,一支军队就有了轻兵、重兵;正兵、奇兵;战兵、守兵;前锋、中军、后卫、两厢等战术编组。在主阵的外围,设离合之兵以扰敌乱敌,设松散之兵以防敌弓弩攒射,乃是为将者的常识。

        在谭思贵提交的战斗总结中,他坦承自己轻视了敌人,结果遭到敌人木炮轰击。如果当时派出散兵,提前试出敌人的火力,或许第二次进攻的损失会小很多。

        所以这次进攻部署,谭思贵和贾登联两员大将一致建议派出一支火铳部队在前面开路。敌人不出来,就与他们对射;如果敌人出来,那正好:警卫营整齐的战列在等着他们,后方还有贾登联两个营左右并列,对射或者肉搏都不怕。

        战斗刚一打响,贾登联连忙大声请求朱平槿下马。

        对面的敌人居高临下,俯视进攻方。穿着耀眼的金盔金甲,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指挥战斗,确实不是个明智之举。朱平槿也怕自己无意义地挂了,于是从谏如流,下马找了个高一点的位置观察起敌人来。

        张维的肩头充当了大号望远镜的支架。镜头中,敌我双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敌人躲在低矮的杂树丛中用火铳开火,而己方的散兵线排成疏散的队形还击。树丛荒草间时不时窜出一团白烟。双方开火的节奏没有什么变化,说明双方的伤亡都不大,也说明双方的交战距离比较远。

        不多时,五营火铳连年轻斯文的连长跑来奏报,敌人有百余号人铳,与我数量大致相当。他请求把剩下的两个排调上去,一举将敌驱逐。

        朱平槿瞥见身旁的贾登联抿抿嘴,连忙斥责道:

        “慌什么!两个排对敌百余,即便赢不了也不会输!你赶快回去继续指挥部队,打掉半个基数再换人。寨匪那些从土暴子手里买来的烂火铳,岂能胜过我护国军!”

        半个基数便是二十五发。一两六钱重的射弹,连同火药和携行装具,一人携带五十发已经很重了。

        护国军停止不前,整顿队形,等待前哨战打出一个结果。双方数千人的战役,成了两百人的单独表演。

        前方的火铳声持续不断,朱平槿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前方升起的白烟越来越浓密,不过双方的战线大致还能看清楚。

        不到一刻钟,敌人便抵挡不住,借助树丛荒草的掩护逃去无踪。散兵们前出搜索战场,唯一的收获是个嗷嗷乱滚的俘虏——那家伙手中的火铳炸了膛,迸瞎了他的双眼。

        看来在接近北山梁山腰道路分叉口之前,不会遭遇大的抵抗了。

        自不量力!朱平槿冷哼着,重新攀上了他的战马。

        步鼓之声重新响起,部队徐徐推进,距离道路分叉口不足半里。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骚动,步鼓声很快停止,警卫营的营旗晃动,告诉后方:停止前进。

        朱平槿在马上等了许久,终于见着亲自跑来奏报的蒋鲁。

        “怎么回事?”  朱平槿劈头责问道。

        “启奏世子,前面出现了密集的竹签阵,根本无法前进。还有陷阱,里面插着木尖。散兵掉了一人进去,当时就不行了……”

        看来敌人不仅有准备,而且准备非常充分。这时朱平槿已经冷静下来。他跳下马来,让蒋鲁慢慢奏报。

        “……竹签阵非常密集,一尺见方的地面便有一两处。竹签头露出地面不足一寸,藏在草丛中很难发现。末将拔出根竹签一闻……签头都抹了粪,踩上就染毒……

        “生化武器,反  人类罪!”朱平槿喃喃骂道。

        “除了竹签,还有陷阱!陷阱有两种,一种害人:两三尺见方,深五尺以上。面上用细木枝和杂草遮盖,里面插满一尺多长的木尖,掉进去不死也残;另一种害马:茶盏大小的圆洞,与鼠洞差不多,马儿奔跑时马蹄陷进去,立时便人仰马翻……”

        “可恶至极!”朱平槿已经找不到合适的罪名来形容对手的恶毒了。

        “舒先生已调工兵一连前出,正在逐一搜索清除障碍。只不过工兵人手少,快不起来……末将担心寨匪会趁我们被困住进行反击,所以严令不准解散阵型,就地组织防御。”

        “蒋营长,你做得对!”世子终于肯定了蒋鲁的部署,让这名大汉偷偷松了口气。然而,朱平槿与世界上所有的领导一样,心思变换难以捉摸。

        “被困住?我们被困住,寨匪不也被困住了嘛?难道他们鞋底有钢板,可以踩过竹签阵进行反击?”

        “这……”蒋鲁被问住了。

        “障碍没有火力掩护,不能称其为障碍!”

        朱平槿下了结论便抛开蒋鲁,转而叫过了贾登联和谭思贵:“两位将军,你们怎么看?”

        “世子,不管怎样,先把炮营调上去再说!”谭思贵建议道。

        “世子,末将是个粗人。”贾登联摘下浸满汗水的凤翅盔,挠挠头皮,“末将感觉有些不对劲,可说不上来。”

        敢在领导面前自称粗人的人,那就一定不是粗人,而是用粗人这个似乎可以无法无天的自谦,来掩饰什么东西。

        朱平槿盯住贾登联,要在他的神情中探出端倪。

        贾登联注意到了朱平槿的神色,只好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谭思贵是个机灵鬼,立即明白了两个人在打哑谜。他拉拉贾登联的袍袖,让他有话就说,世子不是听不进忠言的昏君。

        话都直白到这个份上,贾登联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面向朱平槿,反而问起了蒋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