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齐斐,再一次把文书塞了回去,然后拿起了最后一份卷宗。打开看了一眼,王家屏居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案子是针对刑部的,而且还是刑部侍郎,可是比起前两个案子,这个案子真的很多。
刑部右侍郎杨焕收受贿案。
将袋子里面的文书拿出来,扫了一眼,王家屏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显然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个齐斐怎么可能拿一个案子过来。
身为刑部右侍郎的杨焕手里面握着一个很大的权力,那就是案件复审。
作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王家屏也属于三法司的一员,对于三法司的职权他在清楚不过了。与以前不同,大明的三法司有了一个职权的变化,
那就是刑部替代大理寺掌管主要的审判业务,大理寺成为慎刑机关,主要管理对冤案、错案的驳正、平反。都察院则是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事立断”的权利。
刑部审判权的一个重要体现就是判刑的核验,凡是在地方审判的案犯,全都会递到刑部来。
如果是罪大恶极的,刑部就会裁定为斩立决,就是直接砍脑袋。如果只是砍头的死罪,那么一般都是秋后问斩,也就是秋决。
不会像后世影视剧里面演的,这边审完了,那边推出去砍了。
州府审完案子之后,会递交到本省的提刑按察使司,然后上报刑部。只有在刑部的批文回复了之后,整个审判才算是完成。
有了这个权力,刑部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在这些文书里面就牵扯到了几个案子,而且都是死刑案,有几个还是斩立决的案子。在这里面杨焕都做了手脚,而且收受了大量的贿赂。
虽然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受贿案子,可是王家屏也不是菜鸟了。
有钱行贿到刑部侍郎杨焕这里来的,是什么人?这种事情单凭杨焕做得成?每一个案子的背后都牵扯到了受贿的人以及审理此案的地方官员,甚至是提刑按察使司衙门。
要知道提刑按察使掌一省刑名,位高权重,被人称为臬台。
官场上有一句话,一个臬台半个封疆,代表着只有做到了这个级别,你才算是进入了封疆大吏的圈子,足见臬台这个官职的重要性。
把文书装回去,王家屏舒了一口气,这三个案子,没一个好相与的。
看了一眼齐斐,王家屏苦笑着叹气,他知道齐斐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这三个案子你查不查?不查,那就是失职!
王家屏敢保证,自己前脚不查,后脚皇上就得传自己入宫。
可是查,这里面就没一个案子,得罪人那就是肯定了,到时候皇上如果能大开杀戒,自己一个酷吏的帽子就跑不了的。
按照皇上的性格,他会不杀人吗?根本就不可能,无论是河间府私盐案,还是扬州盐政案,还是这一次的福寿膏通倭案,哪一次不是杀的人头滚滚。
这一次的三个案子爆出来,必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不定将来还会被皇上拿来平息众怒,到时候会很惨。
明初那几次大案,那些办案的官员,哪一个落得好下场了。
倒是一边的齐斐,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似乎只是在等着王家屏看完文书。
这三个案子就是齐斐这一段日子的成绩,费尽心力查出来的,甚至还借了内厂的渠道。
对于齐斐来,他到法纪司可不是来混日子做官的,身为内厂的人,到了哪里都不能丢人。既然皇上让自己干这个,那自己就一定得干好。
皇上过,我们当年受苦了,而我们现在干的事情,为的就是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在受这样的苦。为此,内厂的人愿意流血牺牲,不惜生命。
没有死在内厂的任务之中,到了法纪司,齐斐更加的无所畏惧。
在齐斐看来,这些贪官污吏死有余辜,在他们的身后是无数的穷苦百姓,他们家破人亡,他们生活困顿,甚至被逼的卖儿卖女。
自己当初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自己要阻止他们继续害人,要拯救那些和自己一样命运的人。内厂的人都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而战的,自己人虽然离开了内厂,可是这样的信念却没有丢。
“大人看完了?”见王家屏看向自己,齐斐淡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看完了!”王家屏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齐斐接着问道:“那大人觉得先查哪一个案子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