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串廊,绕进二道门,走月亮门,来到内宅。
却见五六个衣着寒碜的汉子,正守在屋外。明显不是田家的人,倒是一脸的恶相,见陈青他人要进屋,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眼镜中年人解释道:“诸位让个道吧,这位兄弟也是有事要见我家老爷,既然都赶巧了,大家坐在一块,吃个火锅,也热闹热闹。”
这五六人,将陈青从上到下瞧了个遍,虽不情愿,但还是让了条缝,让陈青他们进屋。
这几个人,好重的匪气,难道里面还有他们的大哥?正跟田无涯商量事情?
陈青进屋后,眼镜男本想制住方润和白大白二,陈青道:“我们可不是来打秋风的,这三人,一个是我好友,这两个是下厌施邪术的混球,我是指给你们家老爷看的。”
眼镜男最后让他们三人也进去了,然后带上门。
一进门,顿觉暖意,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辛料气,屋内烧着炭火,乃是田无涯的书房。此刻,桌上生着一个铜锅,沸水不绝,还有几个瓷盘,盛着生菜,白萝卜片,土豆片,羊肉片,薄鱼片,牛肉片,芫荽,蒜蓉,麻酱等物。
桌旁两人,一个五十来岁,身体富态,两只眼睛亮得跟火苗子似的。
另外一个二十多岁,不修边幅,胡子邋遢,此刻却拿了柄刀,刀上有片肉,左大腿露着,鲜血淋淋,原来刀上挑的是自己的肉。
“田爷,请吧,”年轻人将肉送到田无涯跟前。
田无涯点点头,用筷子夹住,在火锅里烫了烫,捞出来,蘸了蒜蓉和剁椒,放进嘴里,“嗯,不错,这人肉呀,不能搁水里久了,要坏味的,但有些酸味怎么办呢,掺点蒜蓉和辣的东西,一搅和,绝了,就剩一个字,香。”
年轻人脸现怒色,“田爷,既然好,咱再来块?”
田无涯咽了嘴里的肉,筷头点了点年轻人的大腿,“再来块,要二两以上的长条肉,有嚼头。”
嗞啦。
年轻人又削了片大腿肉,额头的汗刷的冒了出来,“田爷,您请!”
田无涯又夹过来吃了。
两人你来我往,年轻人割了四次肉,田无涯吃了四次。
到第五次的时候,年轻人还没下刀,就撑不住了,身子一歪,跪倒在地,“田爷好胃口,尕娃服了,今个栽了!”
田无涯脸色照依,冲屋外喊道,“老林,这位当家的是条汉子,不是问咱借五百担粮食过年吗,咱送他三百担。”
年轻人挣扎着站起来,一挑大拇指,“田爷您够意思!尕娃这个情领了。”
然后勒住血肉模糊的大腿,瞧了瞧陈青,虽然步子趔趄,却似个得胜的将军,推开门,又回过头冲田无涯一抱拳,“田爷,那明儿上午,兄弟们就来取?”
田无涯点点头,“明个日子好,行。”
尕娃又将门带上。
陈青这才明白,一人敢剜自己大腿肉,一个敢蘸酱涮火锅,起因是土匪年关要向地主借粮,看似平淡,实则暗藏玄机。本来这位匪头撑不住,算是输了,还田无涯还是保了他脸面。
这么看来,田无涯倒不像个孬种,拔镇之事,应当容易解决。
陈青作揖道,“田先生,在下今为一事前来,”遂将白大白二下厌之事了。
田无涯哈哈大笑,“敢在我田家祠堂里下厌?倒是够胆,现在呢,不必开祠堂门了,免得扰了祖宗们休息,兄弟你敢情还不知道,每年想暗算我田家的,不知有多少,任他阎王鬼,我田家都随他折腾,一个字,不怕!”
这老家伙……是不打算开门对吧?
陈青心里冷哼,今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祠堂里面妖气惨惨,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