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陛下的信任,圣旨不来,我不退。”
老仆不敢再劝,说道:“那我出去看看,城里人心不稳,申都护又急着撤离,别闹出事来。”
张印点头允许,老仆离开之后,他又坐在凳子上,继续烧火,心里只琢磨一件事:照现在的速度,多久才能将最后一段城墙修成。
不知过去多久,出去查看情况的老仆突然推门闯进来,惊慌地说:“大事不好,城中军士受到鼓动,要来夺印!”
“关、关……”张印一紧张,结巴得更严重。
老仆明白主人的心意,立刻关门上闩,退后两步,看着门,好像它会变成怪物。
敲门声一响,老仆吓得一哆嗦,转身看向主人。
辟远侯张印不知何时拿起了靠墙放置的铁枪,双手握持,对着房门,皮毛大氅放大了身躯,又恢复几分年轻时的威风。
老仆受到鼓舞,也到墙边拿起一口刀,握在手里,站在主人侧前方,心惊胆战。
敲门声停止,有人推门,推不动,一个声音喊道:“张将军开门。”
主人口吃,老仆代为回答,“侯爷问,有什么事情?”
“敌军眼看就要攻来了,我们来跟张将军商量守城事宜。”
“不用撒谎,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想来夺取侯爷的将军印。侯爷说得很清楚,没有圣旨,绝不弃城,申都护不归侯爷管,他想走,带自己的人走好了,其他军士都得留下。”
外面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响起砰砰的敲门声,然后是一个恼怒的声音,“张将军,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我们上面还有爹娘要养,没法跟将军一块给朝廷尽忠,请你要么交出官印,要么写一道撤退命令,让我们离开虎踞城。”
老仆转身又看了一眼主人,大声回道:“既拿朝廷俸禄,就该尽忠报国,怎可轻言退却?虎踞城即将完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敌军再强,轻易也夺不走,贸然撤退,身后无险可守,反而更难逃出西域。”
外面有人说道:“这不是张将军,是他身边的老家伙。”
另一人道:“少听他胡说八道,张将军不肯交印,是怕回京之后没法向皇帝交待,孙子性命难保,所以拿咱们当替死鬼。”
张印无言以对,老仆道:“你们休要乱猜,张将军平时待诸位不薄,不会追究今日之事,你们速速退去,督促工匠筑城,早日将最后一段城墙建好,才是大家的保命之资。”
这番话没有说服任何人,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声音更响,像是在用什么东西撞门。
门很厚,门闩也够硬,外面的人砸了一会,放弃了,有人道:“干脆放火吧。”
老仆心中一惊,石屋不怕火烧,木门却不行,屋里还有木炭等易燃之物。
好在马上有人反对,“不行,咱们不能担杀将之罪,何况若是烧坏了官印,咱们更没法离开了,堵上几天,屋里没吃的,张将军自会开门,到时候再好好商量。”
外面的人散去,老仆悄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了一会,转身来到主人面前,小声道:“有人在外面看着呢。”
张印坐回凳子上,将铁枪放在身边,看着炭火渐弱,没有再拿铁钩拨弄。
“咱们坚持不了多久,没吃的还好说,没有水……”老仆虽然一直替主人辩解,心里却希望主人能够妥协。
张印沉默多时,开口道:“宁死、宁死不退。”
老仆轻叹一声,拿着刀又走到门口,靠门站立,做好准备,要与主人同生共死。
夜色降临,木炭却烧没了,屋子里越来越冷,主仆二人轮流睡觉。
次日一早,申经世亲自来了,表面上是要调停将军与士兵的矛盾,其实还是在劝说张印撤离。
张印只字不回,老仆偶尔说几句,很快也放弃了。
辟远侯张印顽固不化,外面的军士开始商量自行撤离,可是一想到回大楚之后要面临军法处置,谁都不敢甩手就走。
第三天,申经世又来了,“张将军,出来看看吧,工匠都快跑光了,就剩咱们楚人了,虎踞城生不逢时,注定无法完工。”
老仆肚子饿得咕咕叫,脾气不太好,大声道:“工匠就是你们放走的,看你们以后怎么向陛下解释!”
申经世哼了一声离开。
到了下午,老仆透过门缝看到军士们抱来木柴堆在门口,脸色一白,转身向主人道:“侯爷,咱们不会渴死、饿死,会被烧死。”
“比、比冻死……强。”张印说了这么一句。
老仆点点头,向门外大声道:“要烧就多来点木柴,暖暖和和的。”
木柴堆好了,却迟迟没人过来点火,军士们互相推诿,申经世也不肯亲自动手。
夜里,主仆二人又渴又饿,都睡不着觉,坐在凳子上默默相对。
“小主真不值得侯爷这么做。”老仆死到临头,说了一句实话。
“我不为他。”张印道,不在乎别人相不相信。
外面响起叫声,“敌军攻来啦!”
老仆起身,外面又叫道:“不对,是邓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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