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圣朝礼仪何在?律法何在?”
“太子,杨守文当罚。”
“对,绝不能对他放任不理。”
东宫银安殿内,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叫嚷。
李显面沉似水,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那些叫嚷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而今的李显,可不是四年前那个才从庐陵返回的庐陵王,凡事都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决断。而今,伴随着武则天渐渐放权,也伴随着他的势力日渐增强,李显的心态也就发生了变化。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他对家人亲眷依旧维护。
杨守文是什么人?
那是他的女婿,是李裹儿的夫婿。
李裹儿又是什么人?
那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子寿,你怎么看待此事?”
李显在众人商议完毕之后,突然扭头,询问站立在一旁的一位年轻人。
若杨守文在这里,一定会认出那年轻人,赫然是当初他从长洲回归途中遇到的张九龄。
想当初,张九龄初临洛阳,毫无跟脚。
杨守文于是请他担当了杨承烈的幕僚,持续了一年之久。
后来,张九龄便潜心读书,准备应对科考的到来。当时,他虽辞去了幕僚的职务,却住进了杨守文在铜马陌的八角楼内。长安元年,张九龄登进士第,大功告成。
之后在杨承烈的举荐下,张九龄并未接受三省六部九寺的职务,反而在东宫的司经局里担当了一名文学。同时,又因为他与杨家关系密切,很快就得到了李显赏识,做了詹事府的主簿。平日里,张九龄很低调,从不显山露水,却甚得李显看重。
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张九龄欠身道:“杨君行事,必有其缘由。
我们现在,也只知道他杀了倭人,却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此时喊打喊杀,不免有落井下石之嫌,绝非智者所为。况且,陛下宠爱君子国使者不假,但杨君也有平定安南叛乱战功……所以这件事,太子不必参与,只需表现出秉公处置的态度即可。
至于如何处置,相信陛下定有圣断,太子又何需费心。”
也不看清楚,你们要处置的人是谁!
张九龄心中冷笑,并未去看那些叫嚷着要处置杨守文的人。
李显对张九龄的这个建议,非常满意。
他是太子,未来他将要执掌朝堂,所以更需要表现出一种公正的姿态。当然,也只需要一种姿态……因为最终的决定权,不在他手中,而是在武则天的手里。李显更相信,武则天绝不会处置杨守文。因为在她的心目中,杨家父子份量极重……
“孤以为如此甚好。
为一倭人,便不问情由处置一个为朝廷立下大功,平定岭南之乱的功臣,殊为不智。”
一干东宫幕僚,也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跑进银安殿中,来到了李显身边。
他在李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显闻听,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了笑容。
“子寿,青之已经回来了!”
“啊?”
“陛下命人把他带去了上阳宫,想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我等现在,只管静观其变吧。”
如果武则天要处置杨守文,会让人先把他关押起来,而不是直接把他叫去了上阳宫中。
这说明,武则天并没有听信外面的那些谣言,对杨守文依旧十分宠信。
只是,他又要对武则天说些什么呢?
李显感到,非常好奇!
杨守文走进提象门的时候,天色已晚。
武则天已提前接到了上官婉儿的奏报,所以下旨,命杨守文抵达洛阳后,直接见驾。
她也想听听,杨守文会说些什么。
所以,在杨守文抵达丽景台之前,她就驱散了周围的人员,只留下张大年在身边陪伴。
当杨守文走进丽景台的时候,武则天笑了!
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快两年未曾见这小家伙了。
剑南道一行,岭南道一战,使得杨守文在清秀之中,又增添了一丝阳刚之气,更显英武。
那种杀伐决断的英气,不是靠着读书或者养尊处优可以锤炼出来。
那需要一场场大战,一次次的杀戮,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才能拥有的气概……
曾几何时,武则天对杨承烈寄予厚望。
可结果,杨承烈中途逃跑,隐姓埋名多年。
虽则,也经过了无数次的杀伐,可一个小小的昌平县,还远远无法锤炼出武则天所希望的那种气魄。反倒是杨守文,这个外表清秀的小家伙,似乎有了几分气势。
不过,武则天旋即又收起了笑容。
“臣,杨守文拜见陛下。”
杨守文走进丽景台,推金山倒玉柱,在丹陛下拜倒。
而武则天却未理睬,而是端坐龙椅之上,好半晌才冷哼一声,幽幽道:“杨将军倒是好大的气魄,挟岭南大胜之威重返中原,先是在五龙镇杀死张士龙,险些激起了江左正一道信徒暴动,而今又在偃师大开杀戒,连日本国的使者扈从也不放过。”
“陛下,是倭国!”
不等武则天说完,杨守文便大声反驳。
武则天闻听,惊怒不已。
她拍案而起,厉声道:“杨守文,你好大胆子!”
若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吓得战战兢兢。
可杨守文却抬起头来,正视杨守文,大声道:“陛下,臣自知死罪,不求陛下饶恕。
然臣有一言,还请陛下在砍下臣的脑袋之前,容臣说完:倭人,绝非君子,更不可轻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