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可直抵扬州白沙。
越过居巢湖后,至施水尽头,柳宗元尤其震撼,因为在卫公渠的航程里,他的船是逐节逐级地顺着一段段埭堰,硬升到原鸡鸣岗的破渎处的,埭堰每段间都有闸门和分水渠调节,“巧夺天工,不,简直是人间技巧之绝顶者!”柳宗元不由得大为赞叹——他和船,行在卫公渠的河流上,两侧而望,全是数丈而下的田畴桑林,远近迂阔,尽收眼底,简直就是行在山岗处,宛在天上!
待到过大堰,入淝水后,柳宗元只觉得大开眼界,不负平生了。
沿淝水,直抵寿春。
寿春也是淮滨一大都会,芍陂湖上的柳宗元,看到湖中有许多大室,筑有瓦墙,只用小舟出入,是星罗棋布,便问船工这是什么,“郎君啊,这叫水邸,是豪商大贾们藏货所用,筑在水中,可以防备盗贼偷窃。”由是柳宗元是啧啧称奇。
过了城隍河,恰好见到城北门的草市里举行着巨大的赛会:百姓、工匠们以一面大旗为首,敲锣打鼓,施放烟火爆竹,带着无数的祭品,酒、肉、雕刻、药物、茶等等,步行到草市门的石桥,然后热热闹闹地将东西奉献于湖中北洲的西昌寺处,其实名曰赛会,更像是一场民间货品的展销会。
“不愧是楚的故都所在啊!”柳宗元心中赞叹。
入淮水后,即沿岸继续而行,这时岸上所见,大部分是农田河堰,但等到入了汝水后,柳宗元亲自看到,高岳先前对他所说的,抵押两岸土地给商贾的成效已然显现,和鄂州、庐州和寿春一样,货栈、水邸也依次筑起,蔡州人再也不用打劫窝赃,他们不是安心种田,便开始为商队搬运货物,驾驭船只,这块土地呈现出新的勃勃生机。
“大江、漕河,还有淮水、泗水,全部都在卫国公的掌心当中了,但他的眼界,却已不局限在此,而是投往了更为广袤的海洋,还有那传说里新罗金、日本银,会再给全天下带来些什么呢?”柳宗元不由得暗自思索。
他坚信,韩愈大概也在思考如此的问题。
这两年,归葬父亲后,我也不能耽误,要游学于长安、洛阳,然后要再南下,看看征南又会给天下走向产生何种影响。
扬州蜀冈军府处,高岳的家眷们吵吵嚷嚷,都准备去柴河的彩棚下,看龙舟竞渡。
然则高岳本人却无此雅致,因为有件公务横档在他面前。
军府的要籍官奉文牒来说,春四月,有二百多新罗人船遭风,漂移落难到浙东明州地,李连帅(浙东观察使李若初)在询问情况后不敢自己处断,便用舟船将这群新罗人送往我扬州来,由节下处分。
其实李若初,正是刘晏的门生故吏。
屏风那边,云韶、云和、芝蕙还有孩子们都说说笑笑地出廊去,高岳叹口气,回转了下,又觉得有些内急,就对要籍官说,马上坐衙。
结果高岳在出恭时,忽然觉得背后有异样的眼光在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