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么?我也不知道,好像这世上不管是谁,只要挡了我的路,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他,同样,如果对我有利,我也可以破格提拔他,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但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我现在和赵光义到底还有没有本质区别?一个阴险的政客,一个手段毒辣的官僚?我变成了我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
慕容嫣闻言心里也颇受震动,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居然会闲着蛋疼开始自我剖析了,这种差不多已经进入哲学范围的牛角尖,不是她能解决的了的,只好道:“在我眼里,你依然没变。你还是那个你,我依然还是爱你。”
“谢谢。”
孙悦继续喝酒。一瓶又一瓶,其实并不指望谁安慰他,也没什么可安慰的,他只是缅怀了一下过去而已,脚上的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又没人逼他,发完了牢骚明太阳依然会照常升起,他也依然会该干啥就干啥,比如,他会一不做二不休的找个借口把符昭愿也给撸下来。
他太清楚了,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政客,甚至都还达不到政治家的高度,所谓不忘初心,根本就是忽悠。
那一日在赵光义的车马之前,如果拦驾的不是李继隆而是韩崇训,或许他依然会杀,如果今的符昭寿不是众叛亲离,顺水推舟,他也许还是会找其他的理由去杀。
他坐在这饮酒,未必就不是为了作个秀给全军的将士看看。
端起酒碗,却并不跟慕容嫣去碰,而是抬起头,对着月亮,一饮而尽,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再见。”
…………
醉过一场之后的孙悦,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整日里坐在白虎账中处理因符昭寿而牵连的符家和雄军的大事务,一点都没有容情,一双斯斯文文的眼睛,现在是瞅谁谁发毛。
三后,符昭愿赶来给符昭寿处理后事,杨延昭问他是否要出城迎接一下,孙悦想了想道:“不必了,你去把他给我接来。”
杨延昭明显愣了一下,回头瞅了一眼账内众将,发现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半句废话,杨延昭若有所悟,抱拳而去。
却符昭愿,本来是憋了一肚子气过来的,一双环眼不怒自威,背着手,也不理人,谁瞅了都忍不住要自己先矮上三分。他是来管孙悦要个法的。
符昭寿是个什么德行,这谁都知道,或许他的确有取死之道,但爹爹将雄军给你是为了什么,心里难道就没点数么?你就是这么照料自家人的么?
结果当他看见杨延昭一个人出来接他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兜头一盆冷水,自上而下的就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手渐渐的僵了,舌头渐渐的硬了,张开嘴半也不出一句话来,杨延昭倒是很客气地道:“符刺史,我家节帅在城中已备了酒菜,恭候您多时了。”
符昭愿感觉脑子一懵,最终却只剩下了一声叹息,“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酒宴就不必了,代我谢过你的……节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