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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椒水温中下气,你多喝一点儿有好处。”素雪不冷不热地解释着,推了推软袋,再次示意要号脉。
他哪肯乖乖给号脉?又奋力一脚踹去,踢翻了凳子,转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你这杀千刀的!你把那死女人带回家去我都忍了,让你来瞧个病,你还撒什么泼?”
楚嫂又羞又怒,急得眼泪直往外流,逮不住林秀才,又回过头来扶起地上的凳子,不停向素雪赔罪。
素雪总算听出了些什么来了,一种莫名的恼意在心中升起。
死女人?带回家?
渣男,和贱小三儿……
看着楚嫂这模样,素雪不禁回想起当初,她点了一份豪华情侣套餐,苦苦等了三个小时,却等来了小三儿的电话……
渣男果真是不分年代的!
她紧攥起拳头,冷笑着对楚嫂说出事实:“没瞧见他一脚能踹翻这凳子吗?瞧把他能耐得,哪可能患有什么腿疾?”
楚嫂愣了一下,却是又喜道:“那他没有病?不会死了?”
素雪不禁苦笑:“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想说的不是他不会死了,而是他根本就是在骗你,说什么不能干重活儿,不能下田地,全都是一派胡言,你怎么就那么傻,他说什么都信呢?你像一头牛一样地在地里劳作,累出了一身的病痛,正好便宜了他躲在被窝里玩别的女人!”
素雪这话一落音,整个屋子都寂静了。
楚嫂脸色发白,仿似不能接受这些,而妙梦则怔愣地盯着自家小姐。
她知道小姐急起来了什么话都讲得出口,可这样露骨泼辣的言辞,还着实是让她大吃一惊。
少顷,一声惨叫伴随着阵阵沉闷的响声,打破了这死寂。
直到楼下发出了惊呼声,素雪才倏地回过神儿来,朝妙梦道:“快出去瞧瞧。”
妙梦懵了一下,点点头跑出去,不禁吓得捂嘴尖叫。
喝了胡椒水的林秀才本就没清醒过来,却还是坚持要走,一步踩滑,从这十几步的木梯上摔下去,头破血流。
张祥把他救了起来,他前额严重撞伤,右手右脚都骨折了。
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破口骂人,骂走了张祥就骂素雪,骂完了素雪又开始骂楚嫂,可骂着骂着忽觉不对劲。
“我婆娘呢!她死哪儿去了?”他情绪十分暴躁,用尚能活动的左手用力拍打着床板。
素雪背对着他远远地坐在案桌旁,一边写方子一边冷声道:“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河州老家去。”
说着沾沾墨,不禁冷笑:“床底下压两本小破书就能自诩为秀才了,那街上卖艺的岂不都可以考上武状元了?真不明白,楚嫂那样勤快能干的媳妇,怎就被你这头猪给拱了?”
“你……你……”
他激动地指着素雪,舌头都打结了,并不是他词穷,而是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小娘子口中竟会讲出这种话来。
素雪填了填笔继续写药方子,见林秀才激动,便冷声吩咐一旁的伙计阿蒙:“他背脊骨也受了轻伤,不能一个姿势趟太久,给他翻个身儿。”
阿蒙一听,立刻铁青着脸上前抱住他,他越是激动反抗,阿蒙越是粗蛮。
“哎哟你掂着点儿!哎哟我的脚我的脚!痛痛痛……”
素雪说这病者需要遣个伙计过来照料翻身,张祥二话不说就把医馆里体格最壮硕的伙计阿蒙喊了过来。
之前林秀才还敢扯着嗓子嚎两声,这样翻一个身儿之后,终于知晓疼痛了,才消停了些。
素雪仍是在安静地写方子。
“你倒是跟我说吧,我要多久才能下床来?那婆娘一分钱不给我留,我多住一日就多花你医馆一日的银钱!”
他语气仍是带着不屑,似乎就料定了张祥和素雪不可能撂下他不管。
毕竟他可是在这医馆里摔伤了的。
素雪听完一笑:“这个倒不必担心,她临走前付了三百文铜钱,足以让你在这医馆住上十天半月了。”
他顿时脸色一变,凶道:“你放屁!那婆娘哪有那么多钱?她把自己买窑子里去都没那么多钱!”
素雪目光一冷,只道:“阿蒙,他性子太急了,当心淤血上行,再给他翻个身儿。”
“哎?我说你这小娘们!哎哟你轻着点儿?老子跟你有仇啊你……哎哟啊我的脚!我的脚啊,那是我的脚……”
哀嚎之后,他总算又消停了一阵。
“楚嫂卖了那十来亩地,换了银子准备回河州去租个店面儿。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估摸着这时辰,她应当已经在河州安顿下来了。”
素雪嘴角噙着一丝笑,随后便如愿地听到了身后鬼叫一般的骂声。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