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一来,连大太太都指不定得赶紧接回来。
裴家那边儿不能得罪,郑家这边儿也不好得罪的。
好歹对大太太该罚的也罚过了,算起来他们回府也快满整月,也是时候接回来了。
因此胡妈妈便揣测老太太只是想做做样子,吓唬吓唬骏哥儿,绝不是要当真。
谁料老太太竟这样讲。当真让胡妈妈着了急。
老太太瞧胡妈妈那惊愕的样子,不禁摆手道:“你呀,照我意思去办就是了。大小姐什么脾气我会不清楚吗?你跟她悠着悠着地来,她反而不以为得了多大恩情,等我这边儿把大房都折腾够了,她来求,我再松口应下,也让她晓得我是给了她多大的面子。”
胡妈妈听完,顿然醒悟地张了张嘴。
顿了顿,拊掌道:“老太太原是这样打算的!当真是妙!”
老太太略显得意地闭了闭眼。
大小姐以前在娘家和婆家都不受重视,心底里反而虚荣得紧,瞧着一塌糊涂的大房因为她才解除了困境,那才是真真儿让她得意的事。
大小姐那样的心性,拿捏起来还不容易?
这厢受了气的二太太怒冲冲地回了房,转头就让秦妈妈去把留宿在府里的耆云大师请过来。
耆云大师便是二太太多年前结识的那位高僧,当年正是得了耆云大师的点化,她才能顺顺当当地化解困境,稳坐江府二太太之位。
自那以后她就顺风顺水。产下嫡长孙。贤良名声也闻名遐迩。
只是没想到。时隔十五年之久,她竟还会有再请耆云大师一日。
二太太含泪将这段时日所遭遇的磨难一一向耆云大师讲诉了去。
耆云大师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闭眼缓声道:“劫数,劫数。”
听到劫数这两个字,二太太也没多大惊讶,即使耆云大师不说,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她命里第二次劫数来了。
当初应下与江家的亲事,嫁过来才发觉江二老爷身边有个狐媚子,她被逼到那般困境,不得不寻求高僧点化,解除命里第一回劫数。
而眼下,便是第二回了。
这些时日她在耆云大师的指点下念诵地藏经,念至第五百遍的时候,发觉背脊上开始不停流汗,拿手去摸,却又干干爽爽的不见有汗。
耆云大师说那是念经感应。业障显现的效果,叫她继续坚持念诵。
地藏经能消业。二太太便毫不犹豫地接着念诵。
可她加总起来也念了七八百遍了,怎么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还被老太太收回了掌家权力了?
这当真是怪事了!
耆云大师摸黑赶过来,一进门,也不待二太太开口抱怨,便合掌道:“二太太无须烦恼,须知得失之间最是能悟到禅意。”
二太太仍然是平静不下来,她十多年的努力,一夕之间尽付东流水,白白便宜了赵姨娘那个贱女人,凭什么!
她激动地拉着耆云大师说她不要诵经了,要快快化解业障,求耆云大师立刻为她作法渡厄。
耆云大师多番向她解释,她却是什么也不愿再听,逼得急了,索性喊秦妈妈进里屋去取来三块金条送到耆云大师手中。
耆云大师本还淡然的神色中闪出了些许贪婪之光,他极力掩饰下去,伸手推了推那金条。
二太太急了,喊秦妈妈再取来两根加上一起。
这回耆云大师再也没了自持,收下金条答应下来。
而眼下在夜里,不便作法事,耆云大师思索一阵,提议选在后日午时。
二太太也不理会那样多,连声应是。
翌日,二爷江永骏在李管家的安排下上了一辆普通马车,只带了些随身换洗衣物和干粮盘缠,便启程被送去江南祖宅了。
大老爷心底不是滋味儿,没有出来相送,二太太心底对江永骏结了怨,也没有出来。
老太太为表其心硬如铁,只让胡妈妈出去瞧了瞧。
江永骏的生母肖姨娘一面抹泪一面训骂,送着他上了马车。
这树倒猢狲散,二爷要被送去祖宅了,身边连个随身伺候的丫鬟都不见有。肖姨娘本来十分生气,却也不知能找谁理论。
本以为这府里人情寡淡,却不料临了要走的时候,还是有人出来送的。
六小姐婉悦带了些银两和小食,偷偷塞给江永骏,叫他好生保重,争取快些回府来。大爷江永弘则领了个小厮过来,说一路上好歹可以照料着二弟。
肖姨娘感动万分,拉着婉悦的手一抹鼻涕一抹泪。
江永骏一一谢过婉悦和江永弘,才转身钻进马车中去。
素雪也来了,却并没有走近去,只远远地望着那马车从东角门开走,直至消失不见。
回过头,朝身后的千柔吩咐道:“大老爷那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