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
首先要力气大,这时候可没有后世的尼龙线,都是麻绳,遇水浸泡之后愈发沉重,想要将渔网撒出去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达到笼罩最大程度的海面,既要有大力气,更要有技巧。
常茂第一下就将一块渔网如同石头一般丢进海水里,“咕咚”一声沉了底,能捞上来了锤子?
不过慢慢的几次实验之后,手法渐渐熟练效果也越来越好。
看这盛庸跳下战船撑着一条小舟沿着长江水道溯流而上,朱振便和刘青山踱着方步来到船尾。
甲板上已经有了杂七杂八的渔获,而且随着常茂技术越来越好,渔获越来越多。
这年头捕鱼不易,单单网具的简陋落后就闲置了渔业的发展。
就比如眼下这片海域正是后世中國四大漁場之一的吕四浴场,渔业资源丰富,可生活在这片沿海地带的渔民,却常常吃不饱饭……果然科学技术就代表着生产力!没有科学技术支撑,人们就只能生活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
最后这一网足有三四百斤,刘青山和常茂光着膀子将网兜拽上来,两条膀子上的腱子肉坟起,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晕,这要是放在后世拍张照片传上网,妥妥的网红,圈粉无数。
周边的兵卒皆知这一网的分量,齐齐的喝一声彩,戚斌笑呵呵的在甲板上把绳扣解开,一大堆银光闪闪的带鱼就掉在甲板上如同黄鳝一样扭曲着身子准备跑路。
七八只硕大的螃蟹,还有好几只墨斗鱼还在不停地吐墨汁,朱振早已回到舱里的厨房拿来盆子,捡了一盆子扇贝,又捡了两条宽窄合适的带鱼,准备炸鱼排吃。
鱼排怎么做?
这个东西是外国人传来的,基本不用做,复杂了他也不会!就是把海鱼肉剔下来,保证无刺无骨之后,用重物轻砸,把鱼肉的纤维全敲断,然后裹上鸡蛋和面粉就下油锅……然后就等着表面稍微一见淡黄就捞出,这个不能耽误,油温很高,出锅之后它还会加深颜色,如果金黄再捞出,过一会儿就焦黄了。
跟软炸里脊、溜肉段一个作法,只不过更简单。
刘青山光着膀子进了厨房,顿时吓了一跳,这作料也太齐全了!什么葱蒜姜、胡椒、花椒、酱油、醋、韭菜花、芥末、藠头、辣蓼……刘青山看得目瞪口呆,恐怕大元皇帝的御膳房也不过如此了吧?
素闻这位伯爷是个吃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闲着的时候就会琢磨各种各样的吃食,烹制出来的美味乃是天下一绝。
朱振正在厨房里忙碌,鱼排要炸,扇贝和螃蟹倒是简单只需要清水煮一下加点盐巴就行,还有半尺长的大虾,最省力的做法代表着最纯粹的原味。
可是这些东西还是要用清水仔细的洗干净,几条黄花鱼要好生整治一番才能有味道,刘青山的大块头在厨房里杵着,东看西看的碍事,朱振便瞪眼道:“要不你来做?”
刘青山赶紧摇头:“不会。”
开玩笑,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个奇葩伯爷喜欢下厨房,连厨子都给撵出去了,没听过“君子远庖厨”么?
哦,差点忘了,这位可是跟君子没啥关系……“不会滚蛋!吃吃吃,知道吃,还能会点什么?”
朱振骂了一句。
刘青山嘿嘿一笑,转身走了出去,顺手摸了一块刚刚炸好的鱼排。
骂骂呗,能吃到以为伯爵亲手下厨整治的饭菜,也算是福气了。
朱振怒道:“不洗手吃,吃死你!”
刘青山吓了一跳,赶紧将鱼排塞进嘴里,可是这鱼排刚刚出锅,油温两百多度,烫得刘青山一伸舌头一张嘴又给吐了出来,差点烫得一嘴泡……厨子的活计被伯爷给抢了,只好打打下手,拽出一张饭桌放在甲板,摆碗筷,又听从朱振的吩咐在舱底捧出一摊子白葡萄酒,在厨房的角落里抓了一把硝石弄了一些冰块,砸碎,装在一个盆子里。
蒸熟的螃蟹大虾扇贝,炸得金黄的鱼排,炖的汤白肉嫩的黄花鱼,佐以冰镇白葡萄酒,夕阳温煦的光芒散发着金黄,大海,清风,湛蓝的天空,这特么是生活!刘青山畅饮了一杯热酒,缓缓嘘出一口气,眯着眼睛惬意的赞叹:“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可惜盛庸这厮无福享受啊,非得赶着去见娘们儿!”
这段时间盛庸融入集体的速度很快,本身有本事,又会做人,人缘不是一般的好,与那个被赶走的铁铉简直是天差地别。
朱振哼了一声:“你懂个屁!人家现在搂着老婆郎情妾意,不知道多么风流快活?
你个光杆子羡慕嫉妒吧!”
伯爷大人开启了毒舌模式。
这把刘青山给郁闷得……谁不想搂着粉嫩嫩的小美人儿每晚做些爱做的事情?
可是家里前些时日给捎来一封书信,说是在当地给相了一门亲事,让他抽个空回去一趟把亲给结了。
毕竟这么大岁数了,也该传宗接代了。
谁知正赶朱振一连串的搞事情,一点空儿都没有,刘青山有什么法子?
甭说回去成亲,算是这辈子打光棍,也不能这个时候抛开朱振啊!刘青山果断岔开话题:“胡家的大少爷呢?”
朱振将一只剥了壳的大虾蘸了酱油、醋等调料调制的酱料塞进嘴里,用手指指了指天。
刘青山抬头,便见到一个洁白的身影正像只大鸟一样从一根桅杆的顶端轻飘飘的蹦到另一根桅杆,然后下下的观察着升降风帆的绳结……“他这是干啥呢?”
刘青山有些不可思议。
“这人有强迫症,遇见不懂的东西非得要研究明白了不可,不然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朱振随意说道。
刘青山有些同情:“这是病啊,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