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一战早已风闻天下,据说朱振率领着水师兵卒杀得那叫一个尸山血海、日月无光!传言那尸体摞起来跟小山一般高,鲜血染红了湖面,铠甲的缝隙里都是肉屑……那简直就是一群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现如今正杀得兴起,谁晓得他站出来阻止,会不会被这帮杀红眼的悍卒将自己一起剁了?
张家如此名望的淮安望族,也是说杀就杀说灭就灭,他王乾一虽然贵为林州知府,可也没自觉就比张家的影响力大多少……王乾一在正堂门前站住脚步,心念电转,吩咐身后的兵丁衙役:“你们冲进去,立即阻止这些兵卒乱杀无辜!朗朗乾坤,竟敢悍然灭人满门,将王法视为何物?
吾等深受皇恩,自当保一方太平,给本官冲进去!”
他不敢进去,就指使手下进去。
可问题是他聪明,手下这些人就傻?
那朱振的凶名早已威震淮安,可止小儿夜啼,谁敢活腻歪了去跟他作对……一众属下面有难色,尽皆眼神闪烁,目光游移,一时间居然没人响应知府大人的话语。
这就尴尬了……王乾一已经不知应该生气还是难过了。
他虽然是一州知府,掌管林州军政,可毕竟是刚刚孤身上任,根本不可能将林州府衙全盘掌控。
平时或许大家还会卖这位知府几分颜面,但是如此紧要的关头,你想让大家伙冲上前给你顶缸,自然无人响应。
原来,自己这个所谓的知府也不过是个摆设……王乾一真想转身一走了之!那朱振爱杀就杀呗,最好是特么将你们这帮出身淮安士族的王八蛋统统杀光!可毕竟职责在身,若是就此一走了之,一个渎职的罪名都是轻的,残杀张氏满门而袖手旁观,这是一个知府能干出的事儿么?
朱国公一发怒,剁了他王乾一都有可能!没法子了,王乾一只好一腔悲愤,硬着头皮往前走……心中忐忑,嘴里默默的念叨这帮子水师兵卒切莫杀红了眼见人就杀才好。
万一冲着我来了,也不知我这腿脚还能不能逃掉?
跑得太快也不行,官威失仪啊,岂不成了官场的笑柄?
王乾一心中转过百般念头,却没想到只是走了两步,一队兵卒就从后宅走了出来。
那一身整齐的铠甲尽皆被鲜血染红,一个个杀气腾腾,宛如地狱走出的杀神降临人世!王乾一心中猛地一突,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失声叫道:“站住!给本官站住!本官乃是林州知府,你你你……你别过来,你们想干什么?”
身后的一众署官差点捂脸……这也太丢人了吧?
你也知道你是林州知府,居然怕成这样?
迎面走来的虎二也楞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刀,有疑惑的回头看看身后的兵卒,都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啊,为何这位知府好像以为自己要对他不利?
虎二抱拳施礼,沉声说道:“原来是王知府当面,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王乾一见到虎二态度良好,这才稍稍放心,急问道:“你是何人?
因何将张家满门斩杀,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回知府的话,末将乃淮安水师亲卫统领虎二,今次奉伯爷之命,来此缉拿谋反作乱的反贼。
只是反贼拼死突围,吾麾下兵卒伤亡惨重,这才不得不将反抗者诛杀。”
虎二不卑不亢,言语条理清晰。
我们是来捉拿反贼的,只是反贼拘捕,是以这才不得不杀人……王乾一见到这个将领虽然英气勃勃宛如猎豹一样精壮,但是言辞之间对自己似乎甚是恭敬,他自认为是自己的知府身份压制住了对方的气势,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手指着虎二叱道:“胡言乱语!此地乃是林州城,便是有反贼,又何须你水师多管闲事?
吾等林州兵丁衙役自然将反贼绳之以法!尔等越界执法,该当何罪?”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纵然有千般理由,一个“越界执法”便将水师的行动归纳于错误的行为。
天底下的贼寇多了去了,若是各个都如同水师这般,岂不是天下大乱?
王乾一这么一硬气,身旁的署官也都兴奋起来。
“就是,你们是水师的,水师就应该去海上待着,跑林州城来干嘛?”
“这是咱们林州城的事儿,不劳你们水师费心!”
“你们简直太过分,眼里还有王法么?”
……虎二有些脑仁疼。
他本来连夜奔袭已经累得体力透支,到了林州之后连口水都喝上就带着兵卒进城,闯入张家老宅,无论是精力或者体力都已经有些坚持不住。
结果这帮孙子叽叽喳喳的鼓噪个没完……真的当自己是根葱了。
虎二心中怒气陡升,手握着刀鞘“呛啷”一声就抽出半截儿,刀身寒光闪闪,冷声道:“谁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