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来的,估计也不会来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清晏楼了?”
“嗯,这便去吧!”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苏瞻声道,“跟铁大哥一声,让他派人暗中盯着周靖点,咱们资金有限,可经不起糟蹋。不过,一定要暗中盯着,不能被人发现。”
“公子,你之前不是跟靳松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么?”萦袖一脸坏笑的看着苏瞻,闹得苏公子脸色微红,萦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哼,都是大姐惯得。
清晏楼绝对称得上是温州府第一酒楼了,在温州有句话,非达官贵人,不入清晏楼。今日清晏楼被人包了下来,而包场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温州府名声大振的副按察使苏瞻苏大人。苏瞻设宴宴请温州富商,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让人诧异不已的是,苏大人一方大员,为何会主动设宴款待这些商人?
在江南一代,商人地位越来越高,可以想当好江南的官,就离不开江南商人的支持。可即便是如此,在明面上,朝廷官员还是不屑跟商人为伍的,好像跟商人走得近,就会沾染铜臭气,变成贪图利益的人。当然,暗地里朝廷官员是不是跟商人嘛暗中往来,那就不得而知了。像苏大人这样,包下清晏楼,绝对是给商人们大的面子,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过的。就算是包场设宴,那也是商人们包场才对嘛。
苏大人如此隆重的包下清晏楼,温州商人们都有些受宠若惊。温州商人大多数都跟朝廷官员打着交道,别看双方有有笑,可是商人们心里很明白,那些官员就从来没瞧得起过他们这些从商的。士农工商,商人逐利,几乎印到了读书人的骨子里,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商人明明很有钱了,还要想尽办法让子孙后代考功名的原因。不光当官的,就连商人自己也不是那么的自信,连他们自己都不觉得经商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这就是大明朝的社会风气,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变得了的。
温州府衙,荣艾等人也很好奇,苏大人好好地为什么要宴请温州富商?堂堂一方大员,涉嫌宽带一帮子商人,完全不符合常理嘛。众人好奇的不得了,可他们只能干等着,因为苏大人根本没请温州官员去参加宴席,总不能官员们唱一出不请自来吧。
临近酉时,苏瞻慢慢走近清晏楼,早已赶来的商人们赶紧向前行礼。苏瞻笑容和善的一一回礼,眼神中没有半点鄙夷之意。苏瞻如此和善,没有半点官架子,迅速博得了商人们的好感。许多人不禁想到,苏大人和以前的官员果然不同。
其实,自从苏瞻找回那批青瓷后,温州商人们便对这位新来的苏大人颇有好感。尤其是那些瓷器商,一直想找机会拜谢一番,只是没有门路罢了。如今看苏瞻态度又是如此好,那对苏大人的观感便有好了几分。
苏瞻到了清晏楼,酒楼便开始上菜,一开始苏瞻倒也没多什么,陪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商人吃吃喝喝,笑笑。等到酒过三巡,关系越来越熟络,温州商人们也便放开了。这些商人能把生意做大,经营到家财万贯,各个都是精明之人,他们自然知道苏瞻不仅仅只是请吃饭那么简单。
温州大瓷器商付伦笑问道:“苏大人,你跟以前那些当官的不一样,是真心看得上我们的。你若有什么事,不妨明言,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温州商人必然义不容辞。”
有付伦带头,其余桌上的商人也全都道:“是啊,苏大人,你替我们找回上万件瓷器,那可是救了不少人身家性命啊。你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
苏瞻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站起身,端着酒杯笑吟吟道:“吩咐倒也算不上,今日把大家找人,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不久前,朝廷方面做出决定,将尝试解除海禁,开放杭州码头、温州码头作为试点,并独立于三司之外,成立皇家海运司,专门负责海贸以及海上护航一事。”
苏瞻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轰的一声在人群中炸开了。许多商人脑容量有限,一时间没炸得晕晕乎乎的。还有一些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找旁边的问了问,这才确定没听错。朝廷要开海,虽然不是全面解除海禁,但也是好兆头啊,最让人惊喜的是,开放的还是杭州和温州两处码头。海贸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暴利啊。否则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商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走私呢?
仔细起来,如今大明朝的走私商所要承担的风险可是非常大的,远不是后世走私能比拟的。后世走私,无非是心清查,躲过关税,这样利润最大化,后世走私,图的就是没关税,成本低,利润高。可是大明朝走私商,真正的付出的成本要高多了,他们最害怕的不是朝廷清查,而是来自海上的危险。如今海贸刚刚兴起,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海航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一艘商船,你不知道啥时候就冒出来一队海盗,扣下商船索要好处费那算好的,就怕碰上那种连人带货一起抢的。商人们去了别处,没有武装护航的话,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就得装孙子,好多时候都没法把成本压下来,被人当肥羊宰,于是,搞得许多商人竟然请海盗当保镖护航,不得不这真是航海历史上的一朵奇葩。
总的来,大明朝的走私商都是被逼出来的,若是朝廷允许,有舰队护航,鬼特么愿意当走私犯?后世冒着杀头风险做走私犯,那是因为海航已经成熟,中间路上不会有什么风险,可这年头不一样,随便来个海盗,都够走私犯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