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脸色很难看,“佀大人,你老人家也是支持开海的,可你的户部就拿出四万两银子,你就这么支持开海的?”
“”佀钟老大人想哭,不是我老头子抠门,是户部真的没钱啊。我不知道四万两太少么?我不知道四万两杯水车薪么?可户部没钱,能怎么办?户部要是有钱,我佀钟一把子年纪,干嘛还要冒着得罪士林同僚的风险,跟你们闹腾什么开海?
朱厚照不明就里,但朱佑樘可是知道实情的,如今户部的情况比内帑好不了多少。如果内帑是贫农,那户部就是乞丐,要不是被逼到某种份上,佀钟会跟刘健等人对着干?
“咳咳,四万两就四万两吧,朕和太子的内帑也拿出六万两,剩下的就看苏立言的了!”
皇帝陛下甩锅甩的老干脆了,甩完锅就拿眼睛看张懋。张国公嘴角抽搐,心里直骂娘,陛下这坑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溜了。户部、内帑都出钱了,担着海运司职司的还是未来孙女婿,英国公府能不做表示?于是乎,老国公张懋拢着袖子,淡淡的道:“陛下,老臣府上也能凑出两三万银子。”
张懋都做表示了,其他勋贵们还能不话?于是乎你一言我一语,你一万两,我八千两,最后竟然凑出来三十万两之巨。
朱佑樘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之前捐款的时候,一个个穷得很,现在分红入股的时候,一个个都有钱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勋贵们大多数还处在观望的态度,他们也不确定海运司就一定能大赚特赚,所以掏起钱来,必然有所保留。就这样,一会儿功夫就凑出三十万两白银来,要是铆足了劲凑钱,能凑出多少来?保守估计,一百万两不在话下。
三十多万两,听上去挺吓人的,可对新成立的海运司来,真的不算什么。海运司要造舰,要养兵。不别的,光舰队,估计三十万两就不够。
既然要开海,就不可能不做准备,之前朱佑樘派人调查过。永乐年间,三宝太监的无敌舰队,初次就耗费了大明朝三分之一的税赋,也就是五十多万两。按照那时候的人工物价,一艘普通排水量一千五百吨的宝船,裸船造价四千多两,如果再加上配套的设备器械人员,一艘宝船成本至少三万两。那可是永乐年间啊,过去这么多年,材料价上涨,造船的人越来越少,人工成本增高,要造一艘大型宝船,少于五万两白银,想都别想。一艘宝船就是五万两,也就是三十多万两白银,顶多就能撑起六艘宝船。
可一支舰队不能只有宝船啊,宝船那东西是很大,威风凛凛,但打起仗来不灵活,必须有配套的战船才行,蜈蚣船、福船、哨船、站坐船都不能少。按照永乐年间三宝太监的无敌舰队来看,一支舰队至少配备六艘大福船,想配套的战船补给船斥候船啥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一百二十多艘。一百二十多艘战船,没有个七八十万两绝对没戏。
永乐年间,三宝太监无敌舰队养了三百多艘战船,分出三支舰队没有一点问题。可到了弘治朝,皇帝陛下别三支舰队了,凑出一支舰队来都特么犯愁。
除了战船,就是招兵养兵,还有海运司庞大的人员机构。就算舰队那边七十万两可以解决问题,那么剩下的海运司养兵养人呢?可以,少于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没戏。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怪不得老顽固们不支持开海,怪不得当年的无敌舰队会没落。舰队就是吃银子的大户,大明朝是建得起,养不起啊。就算大明朝税赋正常,一年弄个四五百万两白银,可每年拿出上百万两往海运上砸,谁也受不了啊。
开海,真的很难,无敌舰队,听上去威风,可全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这里边一点水分都不能有。别的地方还能偷工减料,舰队却不能,这玩意可是要拉到大海上航行,跟人家打仗的。要是质量出问题,舰队士兵还不得跟朝廷拼命?
三十多万两,实在是太少了,可朱佑樘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临近午时,总算散了朝,刘健和谢迁靠的很近,二人脸色都很难看。出了宫,二人来到了刘健府上,此时没了外人,刘健喘着粗气怒道:“开海开海,他们知道开海意味着什么嘛?苏立言和太子那些年轻人不懂事,那个李宾之居然也跟着搅和,一旦开海,劳民伤财啊。”
谢迁重重的点了点头,“需要写一封信尽快送到浙江去,恐怕闽中元那些人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啊,都以为苏立言到了浙江,会盯着盐税、粮食,可这子居然另辟蹊径,要弄海贸!”
两位老大人神态愤怒,忧国忧民,但具体如何,就无从得知了。到底是因为利益,还是真的觉得开海不好呢?
隆冬腊月,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苏瞻却一刻都停不下来。往温州府衙门插了根钉子后,苏瞻拉着靳松,开始对巡检司下了手,苏瞻将巡检司上下洗了一遍,几乎所有关键位置都换上了自己人。好多锦衣卫校尉被临时调到巡检司当值,如今温州巡检司几乎成了锦衣卫的下属单位。
苏瞻大刀阔斧的整顿巡检司,浙江官员看在眼里,闷在心里。这个时候,没人会傻到跳出来替巡检司话,就巡检司面对倭寇时的表现,谁敢替他们话?
杭州方面,闽中元一直留心着苏瞻的一举一动,苏立言自从到了温州府,就一直在温州折腾,其他方面,什么动作都没有。闽中元也算是官场老狐狸了,可他现在居然有些看不懂了。
苏立言到底要干嘛?难道整顿盘石卫和巡检司,是想拉着温州府的兵马一起去解决新月山问题?
苏立言不会真到以为,靠盘石卫和巡检司兵马,就可以打败畲族联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