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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嫁妆(2/2)



    薛姨妈几番张口,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直到凤姐儿等人离去后,她才落下泪来……

    ……

    东宫。

    内务府早早在崇仁殿备好了酒宴,准备招待太子妃亲眷。

    平儿、宝钗、探春三人更是放下了后宫诸事,亲自出面。

    这个时代的女子,最重母族,最念亲人。

    虽三女在宫中过的极自在,却仍不免惦记牵挂亲人。

    即使是宝钗……

    巳时三刻,翘首期盼了一早上的三人,终于看到了进宫的轿子,和那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陪嫁嫁妆。

    由东宫宫人将属于黛玉的嫁妆送入东宫正殿明德殿,而探春、宝钗、平儿等人的嫁妆,却从几顶轿进了崇仁殿。

    探春、平儿都大吃一惊,她们从未想过会得如此多的嫁妆。

    而宝钗更是忍了又忍,才将眼泪约束在眼眶内,没让落下……

    凤姐儿和忠靖侯夫人赵氏从轿子中下来后,就见身着宫妆三女站在丹陛上凝望。

    二人忙上前,就要大礼参拜。

    却见三女急急下来,亲自搀扶起二人来,未语泪先流。

    赵氏还感觉不到什么,但凤姐儿感受却深。

    不平儿,就是探春和宝钗,也是相处多年的亲人。

    这一分开,虽皆在神京城内,却恍若凡之别。

    平儿张口就想叫“奶奶”,却被凤姐儿先一步挡住,含泪笑道:“好祖宗,今儿你再叫我一声奶奶,今儿我怕是难出这宫门儿了。”

    平儿也非同往日了,学了那么久的宫规,又是贾琮钦定要住在明德宫的人,心里清楚若再以旧日身份相见,怕会引起是非来。

    言官得知必然弹劾,且如今她和宝钗、探春执掌后宫,第一件要学习的事就是维护家威严不坠,此事高于性命。

    所以尽管她此刻心下激动,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以“你我”相称。

    虽殿内已备好酒宴,可此刻哪有心思饮用。

    赵氏倒也乖觉,毕竟和这些人不熟,是以长辈身来当女宾的,就主动提及由宫人作陪便可,让平儿等人好生和凤姐儿话。

    平儿等人再三谢过后,引着凤姐儿往八凤殿而去。

    ……

    左银台门外,内阁。

    京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整个官场哀嚎遍地。

    都道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打破的,以赵青山为首的内阁,对大乾官场的熟悉程度,可用了如指掌来形容。

    哪些人是靠溜须拍马混上位的,哪些人又是因为先帝想要打压平衡新党而佞幸上位的,哪些人又是有才无德之辈……

    先帝在位时,因为军权不牢,皇位不固,所以竭尽全力让各方平衡,不敢放手让任何一方坐大。

    新党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先帝超越无数帝王的大魄力大毅力了。

    但仍不能让新党彻底放手施为,不敢让宁则臣尽掌朝政大权。

    不得不掺进许多德不配位的沙子进来,以稳定朝纲。

    然而到了贾琮这,有了先帝打下的极好的根基,又有在军中恍若神邸的武王为其铺垫军权,再加上其自身之贤明及目光长远都远迈先代,使得敢以坚决之心将大权托付内阁,使得内阁能够放开手脚大展拳脚。

    京中数万官员吏员,凋零者以千计。

    至少五品以上靠贪、庸、佞上位的冗官,此次几无一人逃脱。

    赵青山之狠辣,举世皆惊。

    不知多少人上奏折,或弹劾或规劝,然那些奏折全部石沉大海,没了音信。

    直到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送至内阁,以赵青山之刚硬霸道,都不敢无视,请了贾琮来。

    因为这封信,来自江南宋家……

    值房内,看完这封信后,贾琮在赵青山等人的注视下,沉默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方冷哼了声,随手将那封信丢在桌面上,道:“先生何等睿智,几个师兄却不成器!”

    此言一出,赵青山、林清河、魏毅等人无不同时悄悄舒了口气。

    到了当下这一步,他们一步都退不得了,退一步,则前功尽弃,威望丧尽。

    粉身碎骨都难形容他们的下场。

    好在,贾琮依旧没让他们失望。

    “此事先生必然不知,否则断不容宋先、宋元、宋冶三人联名写信于孤,谈什么中庸之道,以仁为德政。孤就不信了,藏污纳垢便是仁?难得糊涂便是中庸?太傅……”

    贾琮话锋一转,对赵青山道:“将此信拿去国子监,让监生们辩。也将孤这几句话传去以之为题,请他们与孤解惑。那些贪腐的,那些靠溜须拍马毫无任事之能的官儿,到底能不能罢免?”

    赵青山闻言面色微变,迟疑了下,道:“殿下,若如此,则松禅公的体面……”

    贾琮目光深沉的看着赵青山,道:“太傅,你不解吾师之德也。其行,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其性,浩瀚如乾坤宇宙,又怎会在意讥讽或是褒赞?”

    罢,转身折返后宫。

    待他走后,林清河对赵青山叹息一声,道:“元辅,殿下以此大魄力为之,才是真正保全宋家。将秘密暴露于下,也就不算秘密了。一点体面不给留,也绝了宋家在江南坐大的可能。松禅公虽睿智高德为下师,可到底有了春秋。宋家三子无出众之姿,若继承松禅公之恩泽,广交江南名流,以为超然,是祸非福也。”

    赵青山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林清河罢,心中却是一叹……

    道理虽如此,然毕竟还是显得不近人情些。

    松禅公宋岩与太子之恩,是恩同再造也不为过。

    可松禅公人还活着,他三个儿子的脸面却要被踩在地上了……

    许是看出了林清河的心思,魏毅冷冷道:“宋家三子白当了几十年的官,以白身书信致朝廷,半是要去半是建议改政,殿下若不一次将他们打醒了,下一次,怕就要抄家了。勾连旧党余孽,兴风作浪,以长辈自居,对殿下指手画脚,好大的胆!”

    赵青山摆手一叹道:“不要再了,下这个决定,对殿下来,颇为不易。诸位都是宦海沉浮大半生的人,纵然傲骨不屈,也当明白,殿下本不必这般做。如今吏治初清,此时殿下若是就此信而止,顷刻间誉满江南士林,尽收人心。要知道,圣上龙体欠安,太后年事已高,这个时候,适可而止对殿下才最为有利。但是殿下心怀大志,也为了吾等内阁行事便宜,终究还是志如磐石不动摇。诸位同僚,此等明君,千百年来有几人啊?我等焉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得遇此等明君,还想着偷奸耍滑,那实在是……”

    “哎哟哟!哎哟哟!元辅,莫了,莫了,不休沐了,不休沐了还不行吗?”

    林清河见赵青山喷着大蒜气味对他苦口婆心的道,整个人差点崩溃了,连连告饶起来。

    户部尚书左中奇笑道:“元辅,我等非想要偷懒,只是明日是太子大婚……”

    赵青山闻言,一脸的想不通:“太子大婚,你要去当傧相么?”

    左中奇一张老脸瞬间凝固,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俺恁您娘!!”

    傧相就是伴郎,太子大婚也有傧相,可那都是王公世子,他左中奇一个正经科甲出身的户部尚书跑去给太子当傧相,他祖宗都能从祖坟里爬出来啐他一脸,再骂一句“佞臣”。

    这老杂毛话忒刻薄!

    赵青山却不理差点背过气去的左中奇,大声道:“朝务如此繁重,吾等处理好公事,万不可在太子大婚时出篓子,做好本分朝务,才是最大的贺礼!这几张老脸,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殿下也非好虚名之人,否则此处也轮不到吾等又臭又硬的老石头占着。做事去罢!!”

    吼罢,赵青山脚不停歇的折返回值房,处理起繁琐的朝政来。

    林清河等人苦笑不已,却也不敢停歇,不然下次就不是大蒜味的喷灌了,直接上臭豆腐臭鸡蛋味的,那人还活不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