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颜色深、边缘薄,是一个圆饼形状。
陈惇随后又发现,在血泊边缘,出现了滴落状血迹,血液滴落在地面会形成圆滴状血迹,如果血液从一公分以内的高度落下来,血迹边缘会呈完整的圆状,这种血迹就是完整的圆状。
“还有这里,”陈惇又发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血迹:“这是割腕自杀常见的条状血迹,血液从创口流出,沿着身体由高向低往下流,形成上薄下厚,上淡下浓的条状血迹。”
“最古怪的不是血迹为什么会有这三种形状,”陈惇道:“而是这血迹和这尸体完全分开了。”
“就是在这里杀了人,”陆近潜早就忍不住大惊叫了,自以为聪明道:“然后把尸体挪到了这个地方呗!”
“尸体影子是完整的,没有找到一处出血的地方,”归有光将他拨到一边,道:“如果这血迹是这婆子的,她身体上该有创口,有创口的话,芝麻就会聚集。”
陈惇冥思苦想,依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杀人手法,他一直徘徊了两个多时辰,只觉得头晕眼花了,方才命人守住现场,自己用宣纸拓了一幅尸影图,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却不知道,自己让尸体显出影子的办法,已经彻底震惊了诸人,那知府王廷更是由衷称叹,对归有光道:“之前你跟我,吴江县那个盗库案,都亏了这陈梦龙之力,方才破解了,我原本还不以为然,只觉得此子不过略比旁人聪明一些罢了,真是眼见为实,我今日见到了,方才觉得他本领高超,精明能干,真是个少年俊才。”
“看来他在刑名上,确实很有本事。”聂豹也看了个清楚,点头道:“焦土复影,我聂豹活了大半辈了,还真是第一次目睹啊!神乎其技!”
“神乎其技?”王世贞嗤笑了一声:“那是你们没有读过宋慈的《洗冤集录》吧,书上,用酽醋泼地,见卧尸之处,浮现血迹,又有什么可称叹的呢?”
“是吗,你和他同样读了这书,怎么他知道用这个方法来鉴尸,你就不知道呢?”唐顺之呵呵道。
“这都是下贱的胥吏所为,”王世贞冷笑道:“一般的书生,会翻检尸体吗?”
别人不知道陈惇的父亲曾当过胥吏,归有光倒是听陈惇过,顿时变色道:“自古以来,从吏起家而成为高官的人很多,且不汉代的萧何、曹参位至相国,唐代就有孙伏伽和张元素,前者成为谏议大夫,后者做到金紫光禄大夫,吏怎么了?”
“吏出身的人,屈指可数,”王世贞道:“难道还能比着萧何来?”
“好了,”府尹打断了两人,略有些不满道:“咱们苏州的太守况钟,不也是吏出身吗?至今百姓都,况太守,民父母,众怀思,因去后,愿复来。若是能被苏州百姓铭记,什么出身,又有什么重要的?”
“好,好,”王世贞拂袖而去:“到要看他怎么查明这个案子!”
且陈惇在房里,坐卧不宁,思来想去,一遍遍推演杀人过程,依旧什么头绪也没有。他对着尸影图又看了几遍,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影子的脖子有点长。
陈惇一方面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可能是太过疑心,一方面又总觉得这脖子有点不出的古怪,干脆翻身而起,召来陆家的婢女,问道:“这个王婆子,是不是个长脖子?”
“王婆子?并不是,”两个婢女都摇头道:“正相反,王婆是个短粗脖子。”
陈惇一顿,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尸体的脖子呈现了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很可能就是外力所致,因为但凭王婆子自己,是没法造成的。
“问题就在脖子上,”陈惇暗道:“但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陈惇枯坐一夜,第二早上刚刚睡了没多久,却又被归有光亲自上门给吵醒了。
“没有头绪,”陈惇揉着眼睛道:“这个凶手杀人的方式,匪夷所思。”
“一个杀人凶手就藏在这世美堂里,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归有光道:“不过我相信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出他来。你也不要太过急切,我见你昨晚上就没吃饭,今早上也什么都没吃吧?”
“一投入就忘了,”陈惇一摸肚子:“还真是饿了。”
“那走吧,”归有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孔贞宁在稻菽厅里,摆了一桌孔府宴,你跟我过去吃。”
“不去山东,还可以尝一尝孔府宴,”陈惇精神一振:“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