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只因她的不错,朱颐坦被参奏之后,宗人府收了他的冠带,命他闭门读书,可惜朱颐坦根本纤毫不改,依旧放浪形骸。只不过如今被一个老鸨子得清清楚楚,就分外奇怪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朱颐坦底气一下子就弱了,强自镇定道:“你个老鸨子,怎敢大言炎炎要挟我?”
“不是妈妈我要挟你,”老鸨子道:“是世子爷自己不避忌一些,自己要闹得满城风雨,这闹开了对我宣华馆没什么好处,但对世子爷,好像坏处更多啊。”
想起闻风而动的御史,朱颐坦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你很好,”朱颐坦和孔贞宁对视一眼:“咱们走着瞧!”
“世子息怒,咱们宣华馆向来都是笑脸迎送,好聚好散的,”这老鸨子还不忘行个万福礼,“可还盼着世子来呢。”
雅座里邵芳冷眼看着这精彩一幕,嘴角勾起一个叵测的弧度来:“这宣华馆,真让人意想不到啊。”
那边老鸨子打发了人走,就急匆匆赶上来,将一群莺莺燕燕赶出去之后,方才擦了擦汗,露出心讨好的意思:“邵大爷,你是咱们馆子的常客,我也就不瞒你,这楚夫人……是有主的人。”
“你这个有主,我不明白意思,”邵芳道:“是早就被人包了,却故意设下四道题目,戏谑咱们这些蒙在鼓里的人,还是人家心里早就有了人,妈妈却做了恶人,棒打鸳鸯,弄得如今夫人不肯应承,独守一楼,自誓贞洁?”
“哎呦我的爷啊,”这老鸨子被夹枪带棒地损了,只能赔心道:“您心里头明白,妈妈我能硬着脖子把鲁王世子都得罪了,也不肯让楚夫人接客,难道是我不爱钞?”
“是谁?”邵芳端详着酒杯,问道。
“这……三吴地界,也没有几个能让邵大爷费心猜度的吧。”这老鸨子不知轻轻扫了一眼什么,邵芳就点头明白了。
“原来如此。”邵芳道:“只不过妈妈太没有诚意,将我邵芳也蒙在鼓里,这也就罢了;今晚我还带了贵客来,人家全破了你的题目,你却不能兑现你的承诺,让我很难做人啊。”
“谁不是呢,人是你领来的,妈妈我得给你有个交代,”这老鸨子一拍手,就有人托着满盘的黄金送到了陈惇鼻子下面:“官人,这是赔礼。”
“一千两银子,”邵芳呵呵道:“这是打我的脸呢。”
“可不止,”这老鸨子今夜简直要吐血,没有赚上邵芳的银子不,还要倒赔:“以后这位官人来我宣华馆,尽可以空手而来,不用付嫖资。”
“这倒是个大利市,”邵芳哈哈一笑,对陈惇挤眉弄眼道:“你可享福了。”
“我看……这个福利还是给你吧,”陈惇摸了摸鼻子,“让樗朽你那一杆神兵利器有个发挥的地方。”
老鸨子见他二人不什么,总算放下一颗心,捡奉承话了一箩筐,又送了一桌好酒菜,方才施施然出去了。
“今儿是我邵芳对不住了,本来一场好好的花酒乐事,”邵芳脸色一变,道:“合该你今夜要做新郎的,却没料到最后唱了这么一出。”
“樗朽,”陈惇道:“这老鸨的,背后有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咱们苏州有花魁大赛,你还没见识过吧,”邵芳道:“三年一比,争奇斗艳,胜出之人,甚至府尊都要为花魁戴桂冠,算是与民同乐。赢得花魁之名的女子,自然有数不清的公子王孙、富商巨贾,奉上丰厚的缠头,这是老鸨子得利的来源。所以花魁的初夜,往往价值千金,老鸨子总要卖个好价钱。”
“然而也有一种情况,”邵芳道:“那就是有人花更多的钱,暗中包下这花魁,让老鸨子将花魁的声望保持甚至炒到更高,而又不碰这花魁。他们要用这花魁派上最大的用场,办最大的事儿,正所谓奇货可居也。”
陈惇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朱纨当年怎么被人抓住了把柄吗?”邵芳道:“他是杀了九十六个海盗,但杀海盗就能被免职吗?”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陈惇眯起了眼睛。
“据这海盗藏了一笔宝贝,”邵芳道:“朱纨获得了宝贝的地址,秘而不宣,但最后还是被人知道了,御史因此影射他贪污,而这宝藏的地址……怎么传出来的呢?”
“我也是听,”见陈惇望向他,邵芳啧了一声:“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半真半假的,谁知道呢?”
陈惇想了想朱纨之死背后的影子,便道:“我明白了。”
他又朝楼上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