阀世族的势力遍布天下,只要有人登高一呼,立刻遍地烽火,要多少年才能平叛?再要多少年才能让江东按照他设想的路走向昌盛和强大?
北魏不是狼,不是虎,而是随时都能翱翔九天的龙!
元瑜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这时,朱信带人赶到,五百近卫骑着战马,张那种所向披靡的气势让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致,右卫将军指挥着三百名御刀侍卫挡在前面,双方泾渭分明,随时可能爆发冲突。
既然不能善了,就得防患于未然,徐佑当机立断,低声吩咐朱信,道:“你速速回府,告诉谭卓、鲁伯之,何濡叛变,毒杀主上及殿下多人,现已逃之夭夭。传我谕令:命幽都军封锁金陵通往内外的水路,不许任何船只进出,违者立斩;命奉节军进驻石头城,占领西州城和东府城,全城实施禁令,任何人不得外出,违者立斩;命翠羽军盯住中军大营,若有异动,可由明敬临机决断,但,尽量以击溃为主;命秘府全力监控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必要时候可以优先控制女眷和嫡子,切记,只能抓人,不许杀人!”
“诺!”
朱信留五百近卫守在徐佑身边,勒马回转,正要离开,右卫将军厉声道:“曹将军,拦住他,不能让他去调兵。”
刚刚从慌乱的人群里挤过来的曹擎带着两千名部曲匆匆抵达高台,今日为了维持秩序,他手下足足有五千中军在附近,是目前可以调动的最大战力。只要曹擎站在朝廷这边,五千精锐悍卒,就算不能杀了徐佑,也能逼他不得不退。
等徐佑一退,朝廷有大义在,中军十数万就可稳住金陵,再从各州调兵勤王,那时胜负的天平就会向己方倾斜。
庾朓抓住机会,道:“曹将军,徐佑弑君,请将军即刻下令,捉拿此贼,死活不论。”
曹擎手握刀柄,神情万分复杂的看着徐佑,麾下部曲正好在外围把朱信拦住,若是他不开口放行,朱信只能杀出去,可必然会贻误战机,一旦让门阀和百官反应过来,后果难以预料。
“太尉,你,你……为何要如此?”
徐佑还没答话,顾允突然站了出来,目光坚定的道:“微之,我信得过你!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徐佑看过去,对他微微一笑。
顾飞卿这个朋友,十余年过去,他终究没有交错人!
“曹擎,你随我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自己应该有准确的判断。今日之事,与我无关,这是太后懿旨,原是为了废黜当今,另立桂阳王为君,尚书令、中书令、左仆射皆有参与。我若谋逆,毒杀了他们就能自立,要这份懿旨又有何用?”
他微微扬手,懿旨飞向曹擎。
曹擎接住,打开一看,果然如徐佑所说,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要立桂阳王为君,还有太后的盘龙印。
哪怕徐佑真要谋反,欲借这道旨意把桂阳王当成傀儡,那也没有杀死他的道理。
曹擎素来对徐佑又敬又畏,跟着他尸山血海杀出来,早被朝臣们视为徐党,不管是为袍泽之义,还是为了其他,选择站边,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和痛苦。
“太尉,我信得过你!”曹擎大踏步走到高台边缘,道:“放开路!”
中军也是徐佑带出来的兵,并没有和徐佑作对的意图,闻令立刻分开两侧,朱信纵马狂奔,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庾朓等心里一凉,知道大势已去。
“曹擎,你让另外三千人不要再往高台靠拢,分出一部分前去湖边疏散百姓,让他们有序离开,尽量减少踩踏拥挤而引发的伤亡,再分一部分去秦淮河边灭火救灾。这里的两千人,护送诸位令公和使君们回宫。”
“诺!”
曹擎转身正待下令,右卫将军还不肯束手,突然拔出长刀,指挥着三百御刀侍卫冲杀过来。
徐佑踏前一步,双手扬起,大宗师的威压瞬间笼罩,庞大无匹的真炁凝如实物,仿佛山岳呼啸着从天而降。
右卫将军脸色剧变,长刀倒刺入地,双腿屈膝,重重砸向台面,任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低头保持着近乎于羞辱的跪姿。
威压散去。
扑通!扑通!
他身后的御刀侍卫们也倒地大半,像是被抽尽了力气,别说厮杀,连御刀也拔不出来。
“庾侍中,你真当我不敢杀人吗?”
徐佑缓缓通过右卫将军和御刀侍卫中间,轻轻的脚步声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来到庾朓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淡淡的道:“你们跟我回宫,今日之事,我会调查清楚,给天下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我也不介意先取几位使君的人头,让你们看到我决心。”
到了庾朓这个年纪,其实并不怕死,但他需要考虑的太多,顾忌也就少不了,面对着如此强势的徐佑,只能低下高傲了几十年的头颅,道:“走吧,回宫!”
(评论区有位朋友说“读来就像是在南北朝里随着丸子过了一世一样”,这一句话真的让我很感动。因为这本书并非为了争霸,也并非为了权谋,只是就这样突然走进了历史里,领略了江南的烟雨,吹尽了塞北的风沙,又来到北朝的腹地,坐在那胡汉交融的毡帐和高楼中,听着胡笳和琴筝,饮着醇酒和酪浆,蓦然回首,仿佛记得曾有那么一个时代,有那么一群人,生或死,爱与恨,恩和怨,平凡又不平凡的度过了一生。写书的过程是寂寞的,但偶有回音的和鸣,却又是那么的灿烂。感谢!并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