膈应,不过他也不想多事,隔着走道在另一张桌前坐下,“姚三。什么时候上来的。过延州的时候怎么不见你?”
“有事在坊州,夜里上来的。”
“也不多睡一会儿?”
拿着签子,插了一块牛肉,姚古边嚼边抱怨,“这窄车太慢,走了一夜才到富平,床又小,睡得身上不爽快,还不如起来弄些吃食。”
“窄轨路,开快了就等着翻车吧。”
两人乘坐的列车,正行驶在从延州到京兆府的长延线上——虽然是京兆府,但京字早被开封占了。要换简称,铁路总局里面书呆子用了西周镐京的镐,不过按照规定,铁路公路命名尽可能使用当地有共识的常用名,故而就有了长延铁路。
这条铁路从陕北山区绵延南下,直抵关中平原的核心京兆府,是关西联通北地的重要线路之一。按照设计规划,从延州北上还有一条线路,一直通往前往折家盘踞的河外麟府丰,从此关西健儿能够在数日之内,出现在河外云中,平抚敌寇,镇压叛乱,不过这一段还没完全修好,能投入使用得数年之后了。
透过餐车的双层玻璃车窗,能看见列车正在渭水北的白渠灌区上缓缓前行。
白渠灌区刚刚经过一次大规模的扩建,新增大小水库塘泊一百七十九处,干渠支渠两千三百余里,有三万余顷旱地、半旱地新被改造成水浇地,而旧渠也得以维修,年增粮食产量保守估计能有五百万石。
从地势略高的铁路上望过去,阡陌田畦,水渠河道,交织成网,纵横相错,宛如棋盘。满目整齐的绿意,只一眼,就让人心旷神怡。
但列车行驶的速度,可以从铁路两边的里程碑和树木上判断出来,的确很慢。
用了两天的时间,从延州出发的这辆列车还没有抵达京兆府。才六百多里的路程,放在正常的铁路上,早一天就到了。
可能是河面上的横风吹过,正经过一座铁路桥的列车摇摇晃晃起来。
载重小,车辆轻,车身窄,速度慢,抗风性差,速度快时容易倾覆,这就是两人正在乘坐的窄轨铁路列车。
姚古一把抓住了差点被晃下桌的茶盏,“还是早点改成标轨,这车坐得就跟骑驴一般,晃来晃去就怕翻下来。”
“早问了铁路总局的人,关西的山区,别指望能标轨了。”
关西多山,除却关中平原之外,就是山地。修路的技术要求和成本,都要高过关东的平原。
为此,关西的铁路大部分路段是选在了河谷边缘,易与修建,且有一定的高度,不虞水淹。但还有一部分路段,必须穿山越岭,这就很麻烦了。架桥、隧道,都是避免不了的工程。尤其是隧道,累挖累塌都是常有的事,挖洞挖出条暗河来,也是有过的,所以都是尽可能的绕弯上山,
向北几十里后,掉头再向南走几十里,一来一回两条路几乎平行,只是高差就出来了。为了提升一两百米,就要多走一百里路,用标轨修造,成本和技术要求都高得夸张,所以就有了窄轨。
窄轨铁路路宽只有标轨的三分之二,运力和速度的上限都比较低,但好处就是易于修建,同时成本降低。得到成本和技术上的好处之后,问题就是在速度和安全性了。
各自抱怨了几句,种建中的早餐被亲兵端了过来。标准的健康早餐,营养均衡,荤素搭配。
姚古瞥了一眼,就嗤笑:“种十九,你这饭吃得还憋屈吗?”
种建中拿起筷子,“你这样小心吃出病来。”
姚古狠狠一口咬下一大块肉,用力嚼了几嚼,一伸脖子吞了下去。露出满口白牙,“这不能吃,那不能喝,小心翼翼如新嫁娘,这做人还有什么趣致?”
他抓起茶盏,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解腻,“死便死尔,肉是要吃的。”
种建中不去理会姚古了,种姚两家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他跟姚古这些年也没多少往来,专注在自己的早餐上。
姚古却停了筷子,“种经略彝叔公,相公找我们去京兆,到底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