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一己之力整合即将分崩离析的古老门派的男人实力有多么恐怖,旁人不知,他南宫天府又岂会不知?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坚硬的地面让他的双膝有些发麻,蹒跚爬起后,他抬头望向那个男人离去的方向,紧咬牙关。
卧薪尝胆,勾践灭吴。
他心中有团火在燃烧,如果从前那只是一团火苗,那么此时那团火足以燎原。
只是,那人说多看一会儿夜色,他便站在原地,不管夜色多么寂寥,他只能看着,心里想着。
厅中,秦白虎百无聊赖地一个人举坛喝酒,见王抗美进来,问道:“外面,就是想跟你儿子争天下的那个?”
王抗美微笑点头:“南宫天府。”
秦白虎撇嘴:“为什么不直接灭掉?”
又命人拿来几坛古法黄酒,径直拍开泥封,这个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大大天下的男人淡然一笑:“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我去做,越俎代庖了。”
秦白虎指了指过命兄弟,感叹道:“我已经从你身上看到了老爷子们的影子。”
男人大大地喝了一口酒道:“咱们那会儿意气风发的时候,老爷子们也就跟咱们现在一般年纪吧?”
秦白虎微微一愣,而后惭愧道:“比之先辈,我是远远不如的。”
王抗美却大笑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
而后两人同时大笑:“还看今朝。”
乔仙姿觉得这一次自己应该难逃一死了,被锁在后备厢的这一夜,她并没有后悔,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若是留着自己的这条性命在,她应该是可以帮天府多做些事情的。
刀子总是要磨的,实力也是总是要一天一天积攒的,没有人能一天就攻下罗马。
只是,往后自己不能再在他的身边红袖添香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有人从外面打开后备箱,她看到那人的面容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天府……”她下意识地出声,但马上又改口,“先生。”
南宫天府面无表情,割开缚住她双手双脚的绳索,转身便走。
乔仙姿连忙跃出后备箱,快步跟上。
“先生,对不起。”她心中惶恐。
南宫天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弯腰上了一辆轿车。
乔仙姿也连忙坐上了副驾。
她此时衣衫褴褛,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看上去很狼狈,很丑陋,却因为身后这个男人,她觉得心里很温暖。
他终于还是来了,这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
车子,在半路停了下来,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下车。”
乔仙姿微微有些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男人再次重复“下车”二字,她才机械地反应过来。
而后他说“关门”,她也照做。
再然后,那辆车缓缓加速,最后终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没有问候,也没有道别。
就如同人生的路,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她独自一人蹲在路边,嚎啕大哭,直到和煦朝阳东升,她才站起身,朝着朝阳的方向前进。
前方的路还很长,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很难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轿车内,司机问坐在后座上的南宫天府:“要不要处理?”
南宫天府久久没有开口,最后长长叹息一声道:“不要弄得太难看了。”
司机淡然道:“放心,我是专业的。”
南宫天府望向车窗外的农场,不知为何,想起了乔仙姿最喜欢的那首歌,好像是叫《加州旅馆》,她曾说,要是可以,她想在那阳光充沛的地方,开一家小旅馆,专做那天涯沦落人的生意。
下辈子吧,下辈子,给你开一家旅馆,你当老板娘,我给你打工。
古堡内,喝了一夜酒的两个男人鼾声震天。
阮可可进来查看了一下,便吩咐不要打扰了这对许久未曾真情流露的过命兄弟。
她在厨房煮着解酒汤时,芭芭拉走了进来。
“夫人,如您所料,南宫天府没打算放过乔仙姿,已经安排了杀手。只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我们的人。”芭芭拉如实汇报道。
“嗯,让乔仙姿这个名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给她一个新身份,前提条件是让她认清现实。”阮可可淡然笑道。
“夫人,她对少主有威胁。”芭芭拉有些犹豫。
“威胁有时候并不是坏事,更何况,我们不知道,也许这个威胁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帮手了。你去办吧,只要让她知道,要杀她的是南宫天府,而少主是救她的那个人,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