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一把眼泪,迎着那铁斧而上,用手中火把准确地点燃了引信。
在斧刃落在李九栓手臂上的瞬间,那门一号佛朗机炮轰然炸响,十多步内的罗刹兵几乎尽皆被铁珠射穿了身体,六人死在当场。
李九栓看到这一幕,嘴角浮起如释重负的微笑,而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最前排的炮兵皆如这般舍命相搏,三十一门炮中有二十四门愤然发出了最后一击,操炮的二百三十五名炮手几乎全部殉国!
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是近距离轰杀了超过三百敌军。
陈雄飞握着佩刀的手因过于用力已变成了青紫色。
前排的炮营士兵们无一惧敌逃跑,他们用生命拖住敌军而赢得的片刻时间陈雄飞又怎能浪费。
身旁副官终于喊出“装填完毕”几个字,陈雄飞猛地挥刀前指,怒吼道:“放!”
罗刹佣兵如同积雪被浇了瓢开水一般,瞬间“消失”了一大圈。
弗拉基克看着遍地的尸体,头上暴出道道青筋。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炮兵,竟敢和贴身的步兵硬拼,简直是以命换命!
这些东方人难道是魔鬼不成?!
他随即想起了沙皇的严令,如果得不到雅克萨附近的土地,他和手下这些人就别想活着回去。
他只得继续带人冲向第二排大炮,但摄于刚才明军不要命一般的抵抗,加上炮击带来的伤亡,已有不少蒙古佣兵开始踌躇不前。即便沙俄军官,也有几个开始向后缩去。
跟在弗拉基克身后的人已不足七百之数。
陈雄飞扫了眼不远处与建虏缠斗在一起的步兵营,对身旁二十五名侍卫道:“眼下仅我等有兵刃在手,可敢随我去拦住贼军?”
“杀!”
一声怒喝,侍卫们同时举起手中火铳,刺刀在骄阳下光辉闪耀……
距离炮兵阵地不远处,龙卫军步兵正用铳口的刺刀与清军正黄旗精锐步甲血战。
若是双方摆开阵势白刃战,四千三百名龙卫军步兵并不怵这近万建虏。但先前他们正在防御清军骑兵冲击,有两千人组成了空心方阵。
这种阵型正面非常窄,对抵近肉搏极为不利,而清军步卒涌上来的太快,余新连转换阵型所需的盏茶工夫都没有。
空心方阵后面由两千四百名步兵组成的线列阵在发出了最后两轮齐射之后,已经抵到方阵附近支援。
不过多铎仗着人数优势,很快就指挥硕塞和奇塔特从明军两翼包抄上来,龙卫军顿时陷入三面临敌的局面。
龙卫军步兵们肩并着肩,脚抵着脚,排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李英手握佩刀,亲自立于步兵线列当中,与周围一个营的士兵一同搏杀——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战斗中,已经无需什么全局统筹了,他能提供一份战斗力,自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第一线。
“杀!”
随着李英一声怒喝,步兵一营的士兵们也齐声呐喊,“杀!”
他们手中的刺刀同时递出,又同时收回,每次攻击都会有成片的虏兵被戳翻在地。
但这些正黄旗虏兵原是用于京畿防御的,算得满清最为精锐的部队,都是从各部精挑而出,一个个也是悍猛无比。
加上多铎亲自在后面压阵,这些虏兵接连挥刀扑向明军步兵线列。虽然他们配合远没有龙卫军熟练和有条理,但仗着人多,仍旧能够不时砍中明军士兵。
随着硕塞和奇塔特从两翼包抄逐渐完成,不少明军士兵要一人面对两名甚至三名敌人,步兵线列开始从两端逐渐向内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