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隔了一大群人,他将这八个字送入了所有人耳中。如早春暖阳,带了能消融冰雪的暖意。日光下的他,还送来了一个笑。
一个不是客套,全都是宠溺的笑。
全场静默。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李纯和程紫玉身上来回。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两眼,随后止不住的唇角上扬。
程紫玉也未多言,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人言语平淡简练,也没有任何的暧昧意味,可越是这般坦然平常,却越能显出那亲近。一时间,空气有些甜的发齁。
李纯离去,走远,人群里才渐渐恢复了话声。
打到程紫玉身上的羡慕嫉妒眼神似乎又多了不少。
“哎哟,这个李纯,再次叫我刮目相看啊。你有没有嗅到空气里的酸味?区区八个字,也不知又是揉碎了多少贵女的心肝呢!”文兰笑倒。
“他是故意的。他怕我被人排挤,故意来给我撑腰,他要让所有人看看,我不但得了他的人,还得了他的心。他就是不允许别人瞧了我。而且……”
程紫玉低低笑。“大略是我刚刚只顾着与你话,忘记看他了。他冒头,就是给个存在感。”
“嘶——敢情他是在吃我的醋?”文兰捂嘴。“牙倒了,酸死了。不行了,程紫玉,我不能与你做朋友,要不然我会气死嫉妒死的。额……怎么回事?”
只见不远处,有贵女软软瘫作一团,正被扶去太后跟前。
柳儿去丫鬟堆里走了一圈,回来就笑。
“顺安候家庄姐的心悸病发作了。都怪男主子,赤裸裸冲您笑,让人家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
再一问,是庄姐心念李将军多年,京城闺秀圈基本都知。顺安候几次在皇帝和李纯跟前明示暗示想要将女儿嫁给李纯,却始终未能如愿。
哪知李纯南下一趟后便名草有主,为此庄姐前一阵已经大病了一场。她一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绑住李纯的心。
于是今日,即便家人阻止,她也来了。她以为,一定是自己不够好,才屡屡被拒绝。
可显然,程紫玉的表现未能达到她心里设下的标杆。
粗俗,无礼,尖锐,娇纵,张狂……这些,完全就不符合一个闺秀该有的形象,完全就配不上她心头那个完美男人。她心疼自己为何没能取代那个幸运女子,她更为李纯摊上了这么个女子而痛惜。李纯,一定是被逼的。他太委屈了。
可当李纯冲程紫玉露出那闪光的笑,她的世界一下就塌了。
怎么会?一个粗鄙至此,连长辈都敢顶撞的女子,怎么就得到他的心了?那女子,何德何能?
“所以,与其是因嫉妒发病,应该是气的,怄的更准确。”
文兰捂着肚子笑起来。
“哎哟,我舒服多了。我也就是酸一点,难过一点。看看人家,那是痛啊,撕心裂肺,都发病了。程紫玉,你啊你,你以后可别像今日那么蛮横了。你啊,还是贤良淑德些才好。否则把人气出个好歹,就是你的罪过了。”
“柳儿,给我把她嘴撕了。”程紫玉笑着指向文兰。
不过她心里也是怪怪,前世由于想要攀附上李纯,她对这男人的了解不少。的确,这满京城想嫁他的人能绕上皇城好几圈。这位庄姐只是其中一位,她今年应该是十六七了,已经是耽误了下来。
文兰的也不算错,以后她还是要注意点,对这些人绕远些才是,万一弄出什么好歹来,这锅她可不愿背。她成婚在即,可别出什么晦气……
一眼瞧去,太后那里人倒是多了。
好几位姐在请辞,也不知是看不惯刚刚场景,还是有意想要为那庄姐出头力挺。
半盏茶后,柳儿又回来了。
“主子,太后娘娘给您出气了。”
“哦?”程紫玉笑了起来,猜到了。“怎么出气的?”
“太后招呼了那个顺安候夫人过去,女儿不适就不该带出来。在喜宴上犯病倒是不怕忌讳,也不怕冲撞,只是这既是热闹又是茶酒,万一叫姐的病雪上加霜,她这个太后也是不敢的。又万一耽搁了医治出了纰漏,这罪孽她更是担不起。
顺安候夫人吓得打颤,一直在磕头认错。太后又,这心悸是心病,一个姐家家,哪里来的心事,到底是在担虑姻缘。花样年华被耽搁,这心病自然一日重比一日。太后的意思是,这么大年纪的姑娘留在家里,不合适。顺安候夫人若是没有人选,那这事就包在她身上了。庄姐的夫婿由她来指……
那边顺安候夫人吓坏了,赶紧应承表示,女儿已经在议亲了,今年上半年就要嫁出去……最近半年都会带着女儿在家里准备嫁妆,就不出门了……”
这次程紫玉真想笑了。太后快刀斩乱麻,这是干净利落解决了个麻烦。
放眼望去,刚刚咋呼了要走的几位姑娘也并未离开,反而在不远处赞花好看。见程紫玉瞧去,还讪讪挤了个笑回过来。
“那几个呢?太后怎么收拾的?”
“顺安候夫人一被斥责,那些姐已经怂了大半。再等太后发问,问她们可都定亲了,她们家里的夫人赶紧都跑来领了人,赔笑着都给找了由头拖下去了,还有哪个敢要先走的……”
“该!”文兰嗤声。
“的确活该!”程紫玉乐。
这是太后办的宴,太后摆明了要给自己撑场面,这帮不知死活的还想甩脸早退?
庄姐显然被杀鸡儆猴了。她若是装的心悸,就是打了太后的脸,晦气!她即便真是发病,也是存了不该有的念头,质疑了太后的选择。今日这种情势下,这种表现自然很不应该。
太后除了为自己出气,也是借机涨了涨威势,在敲打那些没将她放在眼里的家伙。
所以太后坚持要办这宴是不错的。赏花或是接风都不重要,关键是要将威仪抬起来……